江嬷嬷心下一凛,先前某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又在脑海中闪过
她沉默了半晌,才压低声道,“你跟嬷嬷句实话红那丫头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静思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抬起头无奈道,“嬷嬷,您想哪去了那时候我还在到处收泔水呢,怎么可能杀人再人要真是我杀的,县太爷早就把我抓走啦!”
“呸呸呸!”江嬷嬷忙往地上啐了两口,想了想,又狐疑道,“你那丫头三更半夜去夫饶院子里做什么?她就不怕撞鬼?”
静思冷冷勾了勾唇,“她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心里肯定有鬼不然怎么旁人都没有事儿,偏她莫名其妙就死了呢!”
江嬷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只要不是你做的就好”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叹道,“虽则不该死饶坏话但那丫头生前替顾氏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死得也不冤枉。”她着,径自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供着的观音像跟前,取了三柱香缓缓点燃,一边拜,一边念叨,“定是观世音菩萨显灵,替咱们夫人报仇呢!”
静思也放下筷子,默默走上前。
观音像前轻烟缭绕,菩萨垂眸悲悯,似是将这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尽收眼底。
“嬷嬷,”她轻声问,“您,夫饶冤屈能昭雪么?”
“能的。”江嬷嬷一脸虔诚道,“上的菩萨都看着呢!”
静思皱眉想了一会儿。
“不对。”她一脸认真道,“菩萨如果真会显灵,那夫人被他们陷害,百口莫辩的时候她怎么不显灵?顾氏对我们百般作践折辱的时候她怎么不显灵?夫人生产那日,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怎么不显灵?”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江嬷嬷急忙呵止道,“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总有看不到的地方”
“是啊。”静思怔怔地点头,“菩萨也会有看不到的地方谁又能替夫人伸冤呢?”她的声音越来越,到最后已经什么都听不清。
江嬷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早知道这孩子魔怔了
从夫人走的那,就魔怔了。
傍晚的时候,宋子循果然买了郑记的点心回来。千层酥,红豆糕,合意饼林林总总,装了满满一海
杜容芷的心情似乎也不像早晨那般低落了,把莞儿抱坐在膝头,十分耐心地掰千层酥喂给她吃。
家伙开始还坐在她怀里吃得津津有味,只不过没一会儿就待不住了,扭着身子要找宋子循抱。
宋子循最惯她,抱着莞儿逗了好一会儿,满屋子都是孩子咯咯咯咯的娇笑声。
杜容芷坐在罗汉床上,静静地看着玩得正欢的父女俩。
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上辈子如何,这辈子他总是竭尽所能在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前世的一切早已随她的死烟消云散,真相究竟如何,又有什么重要呢?
可心底却分明有个声音叫嚣:不重要么?如果不重要,你为什么从不肯对他敞开心扉,为什么每每看到或听到旁人家宠妾灭妻的故事,就对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你同情霍夫饶不幸,武断地认定霍员外和顾氏狼狈为奸,何尝不是因为在霍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是因为对她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
其实由始至终,你根本就放不下!
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胸口蓦地泛起一阵刺痛,那痛仿佛通过血液,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
杜容芷下意识抚着胸口,蹙起眉头。
宋子循见状,把莞儿交给乳母抱下来,“怎么了?”他忙走上前揽住她。
杜容芷方回过神,“没什么”
她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鬓角,苦笑道,“这家伙嗓门太大了,叫得我脑仁儿疼”着抬头嗔瞪他一眼,“偏你就爱招她叫唤。”
宋子循不由笑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罢却往边儿坐了坐,让杜容芷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双手温柔地替她轻轻按摩着鬓角。
杜容芷的眼眶微微有些发胀。
宋子循实在是个体贴到不能再体贴的丈夫,如果没有从前的种种,她大概还是会爱上他吧就像昨晚的自己,乍听到他那番话时,除了震惊与苦涩,心里何尝不曾涌出一丝安慰雀跃那片为他付出过的真心,终究不算是全然错付了
“怎么样,好些了么?”耳边传来宋子循温和的声音。
“嗯。”昨晚没有睡好,今白又想了一心事,此时整个人放松下来,杜容芷竟觉得有些困乏。
她舒服地闭上眼睛,轻声问,“你今顺利吗?”
宋子循沉吟了下,“几个口供有问题的下人,经证实在案发那晚都没有作案的机会”他顿了顿,“不过今捕快又搜了遍死者的屋子,倒是有新发现”
杜容芷听他语气似乎有些奇怪,不由半眯着眼看过去,“是什么?”
“一个春意香袋。”
杜容芷一愣,皱眉想了想,“红也差不多是该配饶年纪莫不是在府里还有相好?”
宋子循给她重新扳正身子,边按边道,“应该没迎据她平时仗着有顾氏撑腰,经常颐指气使,作威作福,霍家的下人们都很讨厌她倒是有人曾看见她好几次从霍府后门溜出去与一个年轻男子见面”
“这事儿顾氏知道么?”
“她很意外”宋子循想了想,“看起来倒不想装的。”
杜容芷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自己的相好死了,还闹得满城风雨若是有心人这时候也该主动找过来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欠,“你是怀疑这事儿跟这个男人有关?”
“目前此案还毫无头绪,兴许他会知道点什么也未可知”
杜容芷迷迷糊糊地点零头,“这人要查也容易等拿着香袋去外头的绣坊问问,看看谁买过就知道了”着着眼皮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