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循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
杜容芷正歪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下意识把书藏到身后,“这本可不是悲悲戚戚的话本,是大团圆结局”
宋子循不由被她的表情逗乐,好笑道,“你过来,我有件好事跟你。”
杜容芷愣了愣,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在开玩笑犹豫着穿了鞋走到他身边坐下。
宋子循随手倒了杯茶递给她,“你猜方才霍员外为何来找我?”
“”这她怎么可能猜得到!
杜容芷想了想,“难道”她的脸登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该不会是还想替顾氏翻案吧?!”
“你想什么呢?!”宋子循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她记板栗,“顾氏谋害主母嫡子,罪证确凿死有余辜,霍员外杀了她的心都有,怎么可能替她翻案?亏你想得出来!”
杜容芷揉了揉脑袋,不服气地冷哼道,“那谁知道?兴许他回去想想,又舍不得顾氏了呢?反正他有眼无珠也不是头一回了”
宋子循无奈地苦笑,“你就这么讨厌霍员外?”
杜容芷冷笑了笑,“不然怎地?这种喜新厌旧,害死发妻的男人难道我还要对他赞誉有加不成?”
宋子循皱了皱眉,为难道,“那霍家的铺子,你大概也不会感兴趣了哦?”
杜容芷一愣,瞬间抓住了“铺子”这两个字,不由问道,“你的是什么铺子?”
宋子循露出个“我就知道”的笑容,“霍员外打算把他在山荫县的几件铺子低价转租出去。”见杜容芷眼中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解释道,“他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起霍夫人跟他们的孩子,所以想离开山荫县,换个地方居住。”宋子循轻声道,“他也听了你们要建女学的事情他愿意把霍家的宅子无条件捐出来,替霍夫人完成这个未聊心愿。”
杜容芷抬头看向他。
宋子循点点头,“那几间铺子虽是低价出租,但他要求盘下铺子的人每年必须拿出一成的利润捐给女学。至于租金他也分文不要,全部留作学堂周转之用他刚才过来找我,就是想请我做个见证。”
杜容芷默了一会儿,“你答应了?”
宋子循颔首,“他言辞十分诚恳,何况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他顿了顿,“至于那几间铺子,其中有一间就是卖胭脂水粉的。我想你既是想出售表哥配制的香膏,倒不如把这家铺子盘下来,店里的掌柜跟伙计都现成你自己也省事些。”
杜容芷抿唇想了想,点头道,“听起来确实不错。”不但有了现成的铺子,而且女学校舍乃至经费的问题,也一并迎刃而解了
“我刚才看霍员外形容憔悴,才短短一个月变化已经极大想来这段日子他很不好过。”宋子循轻叹道,“他愿意舍弃这么一大笔钱财,连宅子亦无偿捐赠,未必不是怀着向霍夫人谢罪的目的”他看向杜容芷,温柔笑道,“到现在,你仍觉得霍员外对霍夫人是全无情谊的么?”
杜容芷撇了撇嘴,但想到霍俞良这次所做的总归是惠泽百姓的好事,刻薄的话到底没出口,只淡淡道,“有悔过之心人还算不得太坏。”
宋子循知她对霍俞良偏见极深,能出这句话已是难得了,遂笑问她,“那这间铺子,你要租么?”
“租,怎么不租!”杜容芷扬了扬下巴,“不但要租,而且我要以市面上的正常价格租!”
霍员外除了胭脂水粉铺,还有一家米铺,两家绸缎庄,一家酒楼。
杜容芷原本是打算先把水粉铺开起来,其他的以后徐徐图之,可这次机会难得,且霍员外的几间店铺因他经营有道,生意都十分的好,杜容芷便动了把米铺一并盘下的念头。
不过这件事在宋子循这里却遇到了阻力。
本来杜容芷要开铺子卖香膏他尚觉得辛苦,不过想着能让她开心,打发打发时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米铺都要一起租下,宋子循当即就表示强烈的反对。
奈何杜容芷现在也学精了,对着他软硬兼施,软磨硬泡,最后居然连那种轻薄材质做成亵衣都上阵了,真真是让宋子循大开眼界,大饱艳福。就这般卯足了劲对着他狂吹了几枕边风,宋子循到底还是松了口:要开米铺也成,但需找专门的人负责,杜容芷想亲力亲为绝对不校
杜容芷也知道自己斤两,对这个要求没有任何异议,赶紧写了封信给京城的杜夫人,求母亲挑了可靠能干的人过来帮她打理铺子。
再往后的事进展得就十分顺利了。
因为杜容芷是按照市场价格租下铺面,后头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占什么便宜,何况人家霍员外此举是为了做善事,要是一味压价反倒落了下乘。是以后面的两家绸缎庄和一家酒楼也很快以十分公道的价格成交。
倒是王员外夫妇因为一直观望,最后不但没赚到任何好处,连原本想收入囊中的酒楼也让别人捷足先登,两口子私下里提起这件事来就忿忿不已,觉得知县夫炔了他们的财路。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过了八月,霍员外带着满满的行囊和对妻子浓浓的愧疚与遗憾登上了前往异地的马车,于是把原先的霍府改造成学堂的工程也随之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这期间杜容芷却意外地接待了两个人。
其中之一就是前阵子霍府闹鬼案的“真凶”静思。
她的伤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已经完全好了,见了宋子循杜容芷夫妇二话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宋大人跟夫饶大恩大德静思没齿难忘,请受静思一拜!”
杜容芷忙搀扶她起来,“静思姑娘千万不必客气。”她温柔笑道,“伸张正义本就是我家大人职责所在,至于我更没有做过什么受不得静思姑娘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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