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宋子循轻啜了口茶,淡笑道,“那为何我看你好像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么?”
杜容芷微顿了下,笑着摇头,“并没有只是想起些事,也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
见宋子循询问地挑了挑眉,她迟疑了片刻,放下杯子道,“我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你想,赵氏才嫁进咱们家不久,就有人故意在她眼皮底下传我跟宋子澈的闲话,叫她从一开始就恨上了铃铛后来赵氏对铃铛百般磋磨,铃铛不堪受辱,万念俱灰,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在临死之前栽赃陷害,直指我与宋子澈有私情如此不仅离间了他们夫妇的感情,更让赵氏对我恨之入骨”杜容芷眉头紧锁,“再到后来宋子澈坠马,命悬一线,赵氏冲动之下,一口咬定是你所为”
杜容芷神情凝重地望向他,“难道你不觉得,无形中仿佛有股力量,一直在算计宋子澈夫妇,而且还不断地将祸水往你我身上引么”
宋子循定定看着她,平静地笑道,“容芷,你想说什么?”
杜容芷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疑了可她始终没办法把前世宋子澈的死跟今生他的坠马全都用一句意外来概括。
可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呢?又是谁接连两世都一定要置宋子澈于死地?
又或者,他真正要害的根本就不是宋子澈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对宋子循来说,宋子澈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宋子澈亦从来没想过要霸占属于宋子循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沈氏的执念
但如果宋子澈发生什么意外呢
矛头几乎是毫无悬念地会指向宋子循身上。
她现在甚至忍不住怀疑:就连赵氏掉了的那个孩子,也不仅仅是铃铛不堪受辱后的绝命反击也许有人早为她们布下天罗地网,不过是待时机成熟,将她们一网打尽罢了
而这些,其实早在赵氏嫁入国公府甚至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杜容芷眸色幽深地看了宋子循一眼,还是缓缓开口道,“子循,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并不是所有案件,都会有直接的证据和明显的凶手,但有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谁在整个事件中获利最大,谁就有可能是最后的凶手。”
她顿了顿,“子澈坠马重伤沈氏半生心血付诸东流。她把毒手伸向莞姐儿,就是知道莞姐儿是咱们的命,一旦”她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低声道,“不但我活不了,就是你,怕也会因此彻底与家里反目待到那时,父亲还有哪个儿子可以倚重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么?”
宋子循抿了抿唇,黑眸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出喜怒。
但她感觉得出他其实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呢?先大夫人病故多年,于他而言,再没有什么,是比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更珍贵的了。
可她现在却跟他说这些说她怀疑所有的事都是宋子熙所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幼弟陷害兄长,为的只是渔翁得利,取而代之。
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哪怕一切只是她捕风捉影呢她宁可因为自己的多心猜忌日后被他怨怼,也不愿因此时瞻前顾后的三缄其口,而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她身子向前微倾,凉凉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掌,“我知道我这番话无凭无据,让你全然相信我很难可你能不能稍微想一想,哪怕,只是提防一下”
宋子循叹了口气,回握住她的手,“容芷,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认真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无奈和宠溺,“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可咱们也不能全凭赵氏的一面之词就草木皆兵不是?且不说咱们根本无从得知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家里几百个下人,难道平时聚在一起嚼舌的情况还少么?如何就能断定是有人别有用心在暗中挑唆呢?”
见杜容芷嚅了嚅嘴还想再说,他继续道,“至于你怀疑老四坠马另有隐情那就更不可能了。当初那女人为了查出我的罪证,简直恨不能把咱们家掘地三尺如此折腾下来,若是当真有人故意加害,她又怎可能查不出来呢?”
他轻揽住杜容芷,柔声道,“我知道这段日子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莞姐儿让你一直在担惊受怕之中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从今往后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我亦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跟莞姐儿。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管,好不好?”
“可”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安抚地拍拍她,“你说这些我以后都会留意的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人害了去。”他用轻快地语气保证道,“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跟两个孩子保重自己不是?我以后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却看得出,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罢了,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杜容芷有些泄气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也希望,一切只是我多想了更不希望你们兄弟真的因为我生出什么嫌隙”
“嗯。”他好脾气地抱着她轻哄道,“我都明白你只是被吓着了,有些胡思乱想而已不要紧的。”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只是觉得无力。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么
那前世呢,前世宋子澈为什么会忽然冲进自己的屋子,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地要带她走
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又是谁引了本该在家宴上的众人过来?
她曾以为这些全都源自傅静柔的陷害傅静柔也确实是这么承认的。
可此时细想起来,却只觉得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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