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眉头突突直跳。
“你去了司马家安分些。”曹丕忍不住道。
“会的会的,”曹冲答应完又给自己叫起屈来,“我到哪不安分?我最安分了!”
就他这还安分?
曹丕想到曹冲跑去玄武水师那边一个多月,不仅成为游泳教练,还天天跑去伙房转悠,把负责做饭的士兵叫什么火头军。到后头甚至跟于禁说让自己来训练火头军,保证让他们既不耽搁训练,还能把饭做得贼好吃!
反正曹冲每天除了下水扑腾几下过把瘾,剩下的时间都在折腾这折腾那。
要不是还有荀攸时不时过去督促他读书,曹冲怕是还有许多花样想要玩!
对于曹冲这种连进了军营都能闹腾出各种事儿来的家伙,曹丕不觉得他去司马家单纯是为了跟司马懿读书。
曹丕只能搬出曹操来镇压一下曹冲:“伯达先生与仲达先生都是父亲颇为看重的人,你莫要胡来。”
曹冲扔下一声“知道了”,就脚底抹油溜走。
他二哥正经起来就不好玩了!
曹丕看着曹冲一下子跑没影,摇了摇头,觉得曹冲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天到晚没个定性。
很难想象再过个两三年,这小子也该说亲了!
曹冲回到自己住处,开始挑拣自己手头的东西,看看有什么适合拿去司马家拜访。
司马朗和司马懿都是晚育人士,司马朗目前三十七岁了,膝下还没有孩子。
司马懿妻子倒是怀上了,只是司马懿今年也已经二十九岁,算是晚育一挂。
还是他们弟弟司马孚比较符合早婚早育规律,儿子都两个了,正准备过继一个给长兄,目前一家人同样在司马朗府上住着。
总的来说,司马朗就是典型的长兄如父大家长,从小便代替父亲教养剩下“七达”,七个弟弟都与他挺亲近。
曹冲年纪小,又是上门读书,自是不会挑太贵重的礼物。
他看了一圈,决定揣上八本《伤寒杂病论》,给他们兄弟几个一人送一本,不在家的也可以跟着家书送过去。
至于女眷之类的,他自然是不好送的,只给临时师娘张春华备了几套他早前让人琢磨出来的洗护用品。
都是日常用的牙刷牙膏洗发水之类的玩意,不值什么钱,张春华要是跟哪个妯娌交好自然可以分对方一份!
听说女人生孩子之后一个月不能洗沐,正好可以趁着还在孕期多洗几遍!
曹冲叫人备好礼,第二日一大早便兴冲冲地登门拜访司马懿。
司马懿过了好几年闲散日子,早上压根没起来。
等张春华进来喊他,他才一脸无奈地坐了身,看着外头还没完全亮起来的天色纳闷:“这么早喊我起来做什么?”
张春华说道:“曹家那位仓舒公子过来了,你昨儿不是跟我说曹使君让他跟着你读书吗?人一大早就带着礼物来找你,你这当老师的莫不是还想睡到日上三竿?”
司马懿昨天早去跟兄长打听过关于曹冲的事。
他兄长对曹冲了解得也不算多,只知曹操对他十分偏爱,还让荀攸当他老师。
不过他兄长私底下给他透露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曹冲写诗特别烂,他教什么都可以,千万别教曹冲写诗,要不然保准能让他悔断肠!
当日曹操醉后当众让曹彰念诗,司马朗正好在场听了个正着。
思及兄长转述的内容,司马懿一脸的敬谢不敏,开口纠正张春华的说法:“这小子的老师可是荀公达,我只是临时教他两天而已。”他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又与张春华感慨了一句,“曹府上下确实节俭得很,这位仓舒公子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曹操虽在女色上时常会放纵一二,平日里却非常提倡节俭、严禁奢靡,曹家人连衣饰上都不许添上刺绣。
有他领头以身作则,朝中风气倒是比从前要好多了,至少很少有人敢像过去那样出入都有奴仆丫鬟簇拥着,在衣着打扮上相互攀比。
若说曹操有哪里不好,那就是他是宦官之孙,这个出身太低了,不说比不得世家名门,便是摆在朝中众臣里头也拿不出手。
何况曹操征战多年、武功赫赫,这些年来又奉天子以令天下,任谁都看得出他已非当初那个一心匡扶汉室的曹阿瞒!
跟着老曹干,风险很大,收益也很大,端看有没有那个胆子以及豁不豁得出脸。
司马懿一路上叹了许多次气,可他现在已经身在许都,却不得不为以后的事考虑。
他们司马一门已经在曹操身上下了不少注,他兄长与弟弟都已经跟着曹操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世道不同了,没必要抱着老一套的想法固步不前。
曹操眼神毒辣得很,他做事不尽心肯定会被发现。
那样的话绝对得不偿失!
司马懿想清楚了,将一个素净的玉佩挂到腰上,迈步出去见一大早跑来司马家“求学”的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