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晋江文学城坚持(1 / 2)

一个上下五层的柜子,倒数第二层明显比上面的几层要黑,这说明火一开始就是从这里烧起来的。也就是说,一开始小竹子来放火,目的就很明确,他就是要烧掉这一层的卷轴,也可能就是为了烧掉这一层的某个卷轴?

这柜子中午被烧了之后,就被搬到了这里,也多亏当时搬了过来,否则现在估计也和档籍所一样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了。

现在那些卷轴全部都凌乱地摊在地上,小幸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前档籍所掌事太监的卷轴,他连忙出去将这事禀告了高悦。高悦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并无意外,只点了点头。小幸子又将自己发现的那柜子着火的痕迹跟高悦说了,高悦听完后,问其余人:“你们可有人记得,那一层原本放了哪些卷轴?”

众人想了想,道:“那一层好似放得都是后宫各所掌事的卷轴吧。”

“禀侍君,”说话的还是那个二十年的老太监,“档籍所会为去世宫人创建檔籍,能入那个柜子的却不多。那柜子分五层,第一层是君王之侧的大太监;第二层是各宫掌事太监;第三层是各主随侍太监;第四层是各所掌事太监;第五层是服侍皇家一生的忠仆才有资格在死后被存记于此。”

“嗯,既如此,便劳烦各位再重新整理一套各所过世的那些掌事太监的卷轴,可行吗?”高悦问。

众人虽有迟疑,但那些资料本身就是他们之前整理过的,如今不过是再重新做一遍,虽然耗时,却未尝不可。而且,今日他们得了高侍君庇佑,如今高侍君发话,若是推辞也显得太忘恩负义了,于是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答了声‘好’。

那老太监尤其动容,对高悦道:“侍君有事尽管吩咐,老奴今日得侍君庇佑,还能侥幸活着已是知足,不过是重新整理卷轴,有何不可?”他说着给高悦郑重磕了个头,率先进了大殿,蹲到地上翻找起来。

其余人也纷纷走到高悦面前郑重行过礼后,跟着进了大殿。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小幸子看着大殿里众人忙碌的身影,对高悦感慨道:“侍君,奴才觉着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时辰,那些被烧的卷轴就能重新整理好。”

高悦笑道:“行了,你也别贫了,去帮忙吧。”

他依旧坐在廊下的椅子里,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大殿,眼前是满院苍白的石灰以及被堵住嘴,捆住手脚依然双目圆睁瞪着他的陈公公。

陈公公的周围也被撒了一圈厚厚的石灰,他此刻如一只蛆虫般还在挣扎蠕动。

对此,高悦无动于衷,他此刻周围都有侍卫护着,量陈公公也番不出什么浪来。倒是刚才那两个侍卫,他有些担心,就问身旁的另一个侍卫道:“刚才那两位兄弟怎么样?”

“有些发热。”那侍卫躬身揖礼,道:“侍君放心,陛下派出的人应很快就能接赤云观的道长进宫的。”

这侍卫语气肯定,高悦琢磨着估计周斐琦定然又动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吧。

皇帝陛下确实动用了非常手段,那还不是被高悦逼得?他不听话从那院子里出来,皇帝只好命暗卫运轻功飞往赤云观,把大弟子子弦道长直接从山上背进了皇宫,要说能逼暗卫变坐骑,全大周也就高悦这独一份儿了。

两人说完没过多久,就听院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高侍君,下官梁霄奉陛下之命,带子弦道长前来除蛊。”

“快开门。”高悦一听子弦道长来了,高兴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双眼放光的盯着门口,大门打开后梁霄率先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被满院子的血气和石灰味儿熏得眉头紧皱,再一抬眼,见高悦双眼放光地望着自己,脸上才浮现了些许笑意。可他才迈了一步就被身后之人拉住了胳膊。

拉住他的人自然是子弦,就听他道:“梁侍卫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这里蛊气太重,你且先在外面等等!”

“听道长的,出去吧!”高悦冲梁霄喊,又对子弦道:“道长快来,先救墙根的两个侍卫!他们被喷了血!”

子弦道长闻言,忙往墙边走去,他探了那两个侍卫的鼻息又翻了眼皮,再诊脉,之后抓住他们的手背看了看,随即脸色一变,连忙自怀中拿出符纸和竹筒,飞快念起诀语来。

说来,真是神奇,那符纸被子弦道长二指夹着贴到侍卫被喷了血的皮肤上,竟像吸水的棉花一样,一点一点将原本已渗入皮肤的血迹又一点点吸了出来。只是高悦离得远,没能看清,那些血迹在进入符纸之前竟然化成一小股一小股在疯狂扭动,好似什么小虫子被沾在蜘蛛网上正不甘心地挣扎逃命。

子弦为两个侍卫清除了血迹后,又摸了摸他们的额头,见温度降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分别给两个侍卫嘴里塞了一颗,这才站起身,往院子中央走去。

他边走边问高悦:“高侍君,这石灰粉是谁让撒得?”

“啊?怎么了吗?撒错了?”高悦有些忐忑。

就听子弦笑道:“没有撒错,正该如此。若非及时撒了石灰粉将蛊气困在此处,今日这蛊气若是散开,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贫道只是想问,侍君这里是否也有懂行的高人?”

“没有,是我让撒的!我想着石灰可以驱虫,或许有用。没有撒错就好,你快看看那人,血都是他喷的!”高悦指着陈公公,催子弦道长:“赶紧除了这个祸害!”

子弦重新拿出数张符纸,高悦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操作得,反正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些符纸就被贴到了陈公公身上,黄色的符纸很快变红,子弦不知念了声什么,‘砰砰’数声,那些变为全红的符纸就自燃了。紧接着,子弦又拿出一把符纸,继续贴……

如此反复五六次,直到那些符纸不再变色,子弦才擦了把额头的汗,吁出一口气来。他回身对高悦道:“侍君,这人是谁?怎么竟被嫁了血蛊!”

“什么意思?”高悦闻言一惊,血蛊能听懂,不知是什么玩意,被嫁就完全不懂了。

子弦耐心解释,道:“血蛊乃是所有蛊种中最邪门最毒辣的一种,它是以吸食人的血肉为生,入体后便融于人的血中,若想根除非死不可解脱。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活人接嫁,就是原蛊主生前将蛊虫转嫁到另一人身上,这样原主解脱,接蛊之人却要承受双倍苦痛,若要减轻痛苦,需食人之肉或喝人之血,当然一旦开戒,必须保证每十二个月有新鲜血肉进入体内,否则痛苦再翻倍。”

随着子弦开口,整个院子里的人看陈公公的眼神也越发像是在看怪物了。

就连高悦此时再看陈公公都觉得毛骨悚然,他可没忘了,刚才那些小太监们说过,之前有两个去世的太监尸体就是陈公公处理的。

如此看来,那还真有可能是被陈公公吃了……

啊,光想都觉得好恶心!

子弦见众人的表情一言难尽的样子,又道:“好在这人的蛊是被迫嫁接的,想来他这些年也一直在与蛊虫对抗,血液里的毒性还没有那么强,否则那两个侍卫被他喷了血,这会儿恐怕已经不好了!”

“怎么还有被迫嫁接?这又是怎么回事?”高悦眉头已经皱成了个疙瘩,心想,这蛊虫的世界好复杂啊。

“被迫嫁接,就是非自愿,是被血蛊原来的主人强行转嫁的。这与自愿娶蛊的不同之处就是无法利用血蛊之力。所谓血蛊之力,是血蛊人以自身的血液饲养其它蛊虫,被饲养的蛊虫则受血蛊人操控,听命与他。像上次师尊曾为林青叔拔出的子母蛊,就可以用血蛊人的血饲养。

这种非自愿娶来的蛊虫就像这世间的骗婚骗嫁的夫妻,血蛊不认同接蛊的人,接蛊的人也无法动用它的能力,也就是说这位公公虽身受血蛊折磨却又无法借助血蛊的力量,想来他能做得也就是含血喷人这一点吧?”

子弦说着,望向陈公公的眼神不免露出了一丝怜悯。

高悦这回听懂了,也就是说这个老陈之前不知被谁坑了,把血蛊转给了他,然后他日日受折磨,明明手握王炸却又用不了,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憋屈!所以他的危害除了普通物理攻击也就只限于含血喷人这一招了呗?

“不过,”子弦紧接着又道,“被嫁来的蛊虫因未与此人的血液完全融合,血液一旦流出体外,蛊气也更容易自血液中四散,蛊气即是血蛊之精,若是放任不管任其四窜,沾染人身,丧命也只在旦夕之间。”

“这么严重?就没办法阻止吗?子弦道长你快想想办法,这什么蛊气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万一要是流窜出去,那我们就是想躲都不知该往哪里躲啊?”高悦焦急地说。

子弦道:“高侍君有师尊的护身法宝大可安心,不过,这后宫范围大,光这一件法宝自然是不够。石灰粉也只能抵御一时,为了以防万一,贫道还是建议在我为此处做完净扫法事之前,宫里还是多买些兰花吧。”

“兰花?”高悦追问,“什么兰花?”

“有一种兰花生于南暑樟林中,花开异香,可御瘴解毒,还是这血蛊的天敌,名叫蝴蝶红又称喜兰,不知高侍君可曾听说过?”子弦说完,见高悦竟然愣愣地出神,不免纳闷儿,又叫了他一声:“高侍君?”

高悦这才回神,道:“你说喜兰可以抵御血蛊?!千真万确吗?”

子弦点头,道:“蛊种本术中有记载,千真万确。”

“我知道哪里有,这事儿我去跟皇上说。道长这里就交给你了,劳烦道长尽快将血蛊除尽。还有,确保这院儿里众人的安危!”

“侍君放心,贫道定竭尽全力。”

高悦一脸凝重地出了院子,梁霄就站在门外,见他出来,可算松了一口气儿,道:“你不肯出来,陛下也不肯回去。这眼看都快亥时了,唉!好了,你赶快过去吧,我看陛下再被她们围下去就要发怒了。”

高悦顺着梁霄手指的方向,看到周斐琦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那边叽叽喳喳也不知都在说些什么,而周斐琦阴沉着脸,看着确实是十分不耐烦了。高悦加快脚步,及至近前,站在人群外围,高声道:“侍君高悦,参见陛下。”

这一声好似一道清风,瞬间就替周斐琦扫清了困扰多时的‘叽喳’噪音。他猛然回头,就见高悦正站在人群外几步处向他行礼,眼中的欣喜一瞬间就升腾起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开通路,他向高悦大步走去,一把托住高悦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高悦没事,才开口,却道:“悦儿终于舍得出来了?”

高悦一听就知道周斐琦还在跟他较劲儿,可眼下哪里是较劲儿的时候啊,忙小声道:“陛下,我有要紧的事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斐琦见高悦神情特别严肃,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随朕来。”说着边牵起高悦的手,拉着人往一座宫殿走去。他们身后的众嫔妃有些想跟,可看了眼皇帝直奔的那座宫殿,急得除了跺脚只能作罢。

周斐琦拉着高悦来到一座宫殿前,到了门口,高悦才看清那上面写着景仁宫三个字,才想起这座宫殿应是孝慈太君生前的居所,也就是周斐琦的生身之父曾住过的地方。

他竟然带自己来了这儿?

周斐琦看出高悦有疑,却未做任何解释,只是将人拉进了门,直到进入大殿,他才道:“说吧,这里绝无可能有第三人。”

高悦道:“刚才子弦道长说陈公公中的是血蛊,而克制血蛊的东西是蝴蝶红,也就是喜兰。”

至此,话不必多说了,高悦相信周斐琦一定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果然,周斐琦听完后,也怔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道:“太后绝无可能与血蛊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朕可以肯定。”

高悦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在想,背后弄蛊之人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在后宫弄蛊之时就想要将太后隔绝在外,或将矛头对准李家。当然,这是两个极端,若是不想蛊虫伤了太后,便送了喜兰;若是想将矛头对准李家,也可借喜兰将李家推到风口浪尖。”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若情况为一,那这幕后弄蛊之人可能是太后的亲近之人;若情况为二,那这幕后弄蛊之人便是李家的仇人。”周斐琦道。

高悦说:“也不尽然。陛下或许还不知,那档籍所的陈公公原是前朝罪臣之后,今日他在那院里喊冤了,我便想是否有人借那冤案契机对其诱骗利用。而且子弦道长也说他身上的血蛊是被人转嫁过去的,非他所愿,因此我推测陈公公或许就是今日被抛出来的那只替罪羊,而我们要擒的那个王,或许就要顺着喜兰再查下去。”

“嗯,”周斐琦沉吟道,“不无道理。不过,陈闵家的案子乃前朝旧事,牵连甚广,他若一心想要翻案,除了直接来找朕,所能攀附的权贵也无非就那几个。可据朕所知,那几个人都不可能会为了陈闵管那件陈年旧事。可见,他今日喊冤,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他是替罪羊,无疑了。”

高悦又道:“太后说过,她宫里的喜兰自两年前开始就一直养不活,喜兰可抵御血蛊,乃是天敌之所在,我想恐怕自两年前那血蛊就进了后宫,有人忌惮喜兰想要除去,也有人护着太后——”

他话至此,忽见周斐琦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忙问:“陛下,你怎么了?”

‘呵,’周斐琦冷笑一声,道:“两年前朕病了一场,便是在太后宫里才养好的。今日若非你提起,朕都要忘了,这样看来,那位幕后高手的目标可不是太后,而是朕啊!”

“什么?!”

高悦情急之下,不觉便抓住了皇帝陛下的手。

周斐琦两年前大病一场的情节,原文中有提过,高悦就算看得走马观花也记得这点,现在自己穿了进来才发现那些隐藏剧情原来竟然这么凶险?他忙又问:“那陛下可还记得,生病之前您都接触过什么人吗?”

周斐琦顺势捏住了高悦的指尖,眼底映着高悦满是焦急神情的脸,不知不觉就弯起了唇角。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