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教专门准备的一间宽敞大屋四周,阵法禁制层层交叠,罗教精锐巡视四下,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此间。
此时,大屋之内,随意摆放了一些桌椅,除却王安与罗天鸿两人各自坐了一把椅子之外,并未见有其他来者。
罗天鸿神色拘谨,不时起身在屋中走动几圈。
过了约莫一刻时间,他面带忐忑,向王安问道:“道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罢?”
他自身修行精深,对于时间流逝的把握极其精准,其实问询王安只是多此一举,但还是忍不住发问,却是想要通过与王安闲聊,来排解心中的忐忑不安。
王安道:“罗道兄何必这般紧张?
眼下时间还早,再过一炷香时间,才到了盟会约定开始的时间。
他们只是以神念投寄降临,更非真身来到此间,你只当他们是一重重影子,内心便会少去许多紧张了。”
罗天鸿闻言苦笑。
他哪里有王安这般强大的心志,纵然知道来者皆是一重重投影,但这些投影所代表的,无不是当世顶尖势力的精英人物、乃至掌舵人,要面对这些人物,罗天鸿怎可能不紧张忐忑?
他的罗教与这些势力比起来,便如一叶扁舟与百丈楼船的区别!
王安看他实在排解不去心中忐忑,便主动与他问话:“道兄,妄定香都准备好了吧?
待会儿若没有妄定香拟化他们的神念投影,这场大会可是召集不起来的。”
“妄定香?我看看!”罗天鸿连忙去到屋子角落里,将几炷金红色缠绕云纹的香火拿了出来,细细清点了几遍。
这种香火,即是妄定香。
此香能令神念拟形,神念拟形之后,看似与真人无异,其实一碰就散,完全是烟气所化。
诸盟友来自天南海北,绝然不可能亲身降临罗教。
如此一来,以妄定香召集他们神念前来,拟化其形,以完成这场大会,却是最好的法子。
就这样,王安与罗天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一炷香时间终于过去。
此时罗天鸿又差点错过了时间,经过王安提醒,他方才将妄定香插在特定的香插之上。
置于一座座铜炉之中。
这些铜炉与外界阵法相接,能转化天地元气,投入烟气之中,使之具备灵动之性,如此神念投影拟化自然更加圆融如意,不会出现一夕凝聚,又因烟气杂质太多,而幻形刹那崩解的情况。
五座铜炉各自于大屋四角、正中摆放一座。
灵动飘逸、带着淡淡馨香的气息充盈于大屋之中,四下流动萦绕,使得此间恍惚间如在云端。
罗天鸿立于一旁,不自觉地拢起双手,神色紧张。
王安面色不变,起身将自己那面传讯玉符放在了正中间的桌案之上,同时往其中投寄去了一道神念。
今日盟会,全以王安的传讯玉符作为媒介,桥接诸盟友们的神念投影。
这般方式实在简陋,清儿已经着手为王安准备新的幻形神符,使之能更好桥接盟友们的神念,使之随时能够降临,却不必如当下这般费些周章,准备妄定香不说,还要布置阵法转换元气。
王安看着烟气笼罩的中央区域。
忽然感应到元气波动,一道虚影便在烟气流转之间,逐渐凝练,化作一个素衣白裙的女子。
她青丝飘逸,脚踩绣鞋,遗世而独立。
唯有面上一张空白面具,令这份孤绝清冷的美跌堕了几分。
看到这道身影,王安心中微动。
那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与王安相望一眼,一开口,神念如幽泉流淌在王安心间:“道兄,近来安好?”
来者自然就是李清儿。
她私下与王安神念交流着,仍能一心二用,面上与王安、罗天鸿公式化的招呼:“白道人,见过两位。”
“刑天见过白道人。”王安首先反应过来,亦以自己的代号相对。
罗天鸿微微一愣,内心思索着‘白道人’这个代号的种种涵义,在王安之后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慌忙与‘白道人’见礼:“地藏王佛,见过白道人。”
白道人眼波流转,轻轻点头,便默默选择一张椅子落座。
与王安、罗天鸿相隔不远。
她并未再有言语,其实私底下与王安神念频频交流,此却不足以为外人道。
罗天鸿见此次盟会是这样情景,大家互相之间并不会以真实身份相对,内心忽然就少了许多紧张。
他默默注视着中央烟气流动区域。
过不多时,又一道婀娜身影从中走出。
那道身影身披玄色道袍,面容同样被一张漆黑面具遮住,见到场中三人,便与三人见礼:“黑道人,见过三位道友。”
黑道人?
莫不是与白道人乃是同门?
听到这个名号,罗天鸿微微一愣。
白道人、黑道人前后到来,偏偏名号又有些相近的意思,他不免生出对方与白道人或许是同门的想法。
盟友们的真实身份,只有王安这个盟会主持者一人知悉。
他却知道,这位黑道人与白道人李清儿并非同门。
黑道人,乃是黑茅派掌舵人‘大公主’,其以黑茅派尊奉的神灵‘黑帝’为名,给自己取了黑道人这个代号。
而李清儿的白道人,则是追究大道有无,以诸道尽数归于无的理念贯通,无通于空,空则似白,因此自号白道人。
只能说世间万事皆有巧合。
‘白道人’与‘黑道人’都绝然没有想到,两人的名号竟然奇妙地相近又相对。
“刑天,见过黑道人。”
“地藏王佛,见过黑道人。”
王安、罗天鸿先后与代号为‘黑道人’的黑茅派大公主见礼,轮到白道人李清儿时,她亦起身,开口道:“白道人,见过黑道人。”
李清儿语气未有起伏,然而报上自己的名号予黑茅派大公主,两者名号相互对照,一种难明意味就在她言语之中生出。
黑茅派大公主明显没有想到,会有人选择的代号正好与自己相互对照。
她愣了愣,先是向李清儿还礼,接着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李清儿几个呼吸,当下双方都是以神念拟形,气息收敛得严严实实,仅仅凭借体型,她本也判断不出白道人的真实身份。
但不知为什么,在冥冥之中,她仍还是认出了‘白道人’。
觉察出了那张空白面具之后,就是李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