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终于舒了一口气,但眼角余光看到一边那张气呼呼的脸,顿时头一缩,很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马尿可好喝?”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有点平日私下里的妩媚,但更多的是那种“回到过去”似的阴森森,曼陀罗花似的……
王药转脸,皱眉叹气道:“小家伙什么时候爬过去的,我竟一点不知道……”
完颜绰冷哼一声:“不错,当值的**保就该打死!”扭头厉声吩咐:“传杖子!”
顿时,王玥的**保们“扑通扑通”跪了一片,捣头如捣蒜一样求着饶。王药不忍心,求情道:“小孩子正是淘气的年龄,为孩子的过失处死大人,可不算善政。何况我也有责任。我替他们求个情,杖毙自然量刑太重,不符合太后‘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的立法治国之略。再说,就算只是集体杖责,明儿又从哪儿找得到阿玥能适应的新**保来照顾他?我看,罚俸示警,叫她们以戒下次就是了。”
小娃儿爱乱爬,爬到他阿爷所在的毡包里,公主阿芍又挡着不让人进去,那些“玩忽职守”的**保们也真是有苦难言,只能自以为里头那个当父亲的总会好好照顾,乐得有了一小歇的清闲,谁知道闹出事儿来!好在夷离堇王药是个厚道君子,没拿她们顶缸,罚两个俸禄也算是罚得应该,纷纷眼巴巴地瞧着太后。
完颜绰自然更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冷着脸叫忽络离给**保们记了罚俸,都遣下去了。毡包里除了睡得呼呼的小王玥,就剩了夫妻俩。王药换了一副嬉笑面孔,凑过去捏肩捶背地讨好:“得,我知道你必然要骂我,别说你要骂,我自己都想骂自己:王药那个混账王八羔子,吃酒误事,真是罪不可赦!”
他飞速地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总得比**保们再加罚——她们是罚三个月薪俸,王药么,就罚半年吧。”
觑了觑完颜绰屏着呼吸要杀人的目光,急忙又道:“不成,还太少!罚一年!让他一年不拿夷离堇的薪俸,在家吃软饭!”
完颜绰肚子里憋笑都快憋炸了,狠狠掐起他胳膊上一把肉一拧,咬牙骂他:“混账王八羔子!你也知道喝酒误事!有软饭吃,我瞧着你也不怕罚俸降级什么的,还是叫耶律延休给你来顿鞭子比较长记性!”
“别别!”王药笑道,“他打得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如今还要忙着和金城公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弄一身血腥味儿混杂着汗臭算怎么回事?杀鸡焉用牛刀!这么值钱的大将军,老给你弄过来做行刑手,不仅憋屈了他,还憋屈了金城公主不是吗?”他眼睛一睃,到一旁把完颜绰的小马鞭取过来递上:“只能劳太后玉手吃些力,亲施责处了。”
这自然是那准了她下不去重手。果然,完颜绰踟蹰着接过鞭子,想了好一会儿,对王药横眉冷笑:“你自己找打,我就饶不了你了。衣裳都脱了!”
“裤子脱不脱?”
美人儿横着的眉峰都快竖起来了,咬着牙说:“脱!”
“嗯!”回答得干脆,动作更干脆。
他是南方人,却不是契丹人心目里那种柔弱得藤蔓儿似的南方汉人,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但并不消瘦,肌肉精峻地长着,裹衣服里看不见,脱开来反而格外耐看。窄腰长腿,连脚趾尖都绷着力量,但此刻猫儿似的腻上来,把她逼在毡包的角落里,隔着外头的折屏,仗着既没人能看见,也没人能听见,诱惑地进逼过来,手在她鞭梢上一拂:“打呀。”
被他逼仄得呼吸急促,手欲要用力却偏生绵软——知道又着这坏蛋的道了!
完颜绰只能推他一下:“起开!”
他的手撩开她的鞭子,顺便地在她衣襟一拂,武林高手似的,她的几根打着漂亮蝴蝶结的衣带瞬间就一一松开了。衫子里是藕紫色的抱腹,格外衬雪白的肌肤,一根细长的玉佩挂在沟壑间打晃荡。她顿时瞧见他*勃发的眼神,心里也是一荡。
男女之间的博弈么,不就是这样子你死我活?!
于是掐准了王药又假作无意伸手拂她汗巾的瞬间。碧绿的裙幅如湘江之水宛转流泻,她一推,而他一倒,四仰八叉毫无羞耻地躺在地面的氍毹上。
细羊毛编织出的回旋花纹,是西边大食传来的妙物。完颜绰驾驭“烈马”的时候,膝盖正触着氍毹毯的细腻柔软,与大腿所遇的他的肌肉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对比真是刺激极了!而接下来,她把皮鞭搁在他的耳边,恶狠狠对他耳语道:“跑得不好,我就抽你!”
柔软的羊皮鞭梢在王药耳边拂了一下,他像真正的烈马遇到了好骑手一样兴奋得不能自制,道声“得令”,便带着她奔驰起来。
面前的折屏上绘着万里草原,高高的牧草间套马的汉子只有豆粒大小,五官衣着俱看不清楚,唯有那身姿的挺拔矫健,笔落如神,活灵活现。完颜绰在喘着气抬头望向折屏的时候,目中朦胧,却仿佛真的在大草原上骑行,一座小丘,又一座小丘,绿得无边无际,绿得水□□滴。
她颓然坠入眼中一片绿色之中,脸颊贴上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铁硬的。他抬起脖子吻她的头发,顺便偷偷把她早已顾不上的鞭子丢到远远的角落旮旯里去。等她的气息略喘得平些,才抱住翻了半边身体,与她头并头躺着,笑道:“太后的惩罚好厉害,臣差点受不住了。”
完颜绰云蒸霞蔚的脸上带着欢愉之后的妩媚,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生第二个还是疼得很,我可不想再要啦!”
“这……”王药甚感无计可施。
完颜绰笑着揽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赶明儿我吃冰酥酪你不许废话!”
折屏突然被撞得抖了抖。只片刻,一个小娃娃四肢并用爬了过来,好奇地看了看他的父母,撒娇地钻到两个人中间。
王药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脸,眼睛明亮,笑容带着小家伙特有的狡黠,唯有脸蛋还有些红扑扑热乎乎的——羊羔酒不是蒸制的烈酒,一口两口不至于弄出问题来,而他也终于放下心来,献宝似的对完颜绰说:“你看,阿玥根本没事!”
完颜绰板下脸:“但是,你可别再想喝一滴酒!”
王药自然不服。但是,对完颜绰这样骄横惯了的人,他还怕没有对付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