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悠不是不想下来,刚才走快了裙子勾了一下,扯松了。等她收拾妥当,掀了帘子,等得不耐烦的宋衍扯住她的胳膊就将她给半抱了下来。
一旁候着的国公府门房原本很有些踌躇,拿捏不准对前姑爷的态度,特别是前姑爷还陪着新人一起过来。此时亲眼看着宋衍半如此动作,犹豫不决的门房只觉得瞠目结舌:这,这真是那个疏离冷淡的宋家姑爷吗?大庭广众之下竟,竟然
国公府略显喧闹的门前,突然静了下来。
宋衍不知自己气急的一个举动给旁人造成了怎样的冲击,看尤悠站稳了就立即收了手,抬眼间又是一副矜淡漠然的模样。如墨缎的用一根白玉簪一丝不苟地束着,毫无瑕疵的面容上淡粉的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挺拔如松。
“走吧。”
宋衍单手背在身后,一手理了理下摆,抬步先迈。尤悠则娇娇小小一只落后他半步,臻首垂眸,慢吞吞跟着。那盈盈如水的桃花眼儿,时不时好奇地打量一下周围,纤弱的眉宇玉质的皮肤,一颦一笑皆自成是美景。
两人一走,寂静的处又嗡嗡的议论声渐起。
有的道两人郎才女貌甚是相配,有的则暗暗艳羡宋衍两任夫人皆是美人艳福不浅,更多的是诸多视宋衍为良人的贵女不甘京城里没名没姓的尤家次女夺了她们所爱,嗤笑尤悠果真如传言般小家子气,生来一副姨娘的长相。
门外的议论不忿,都抵不过赵娇娇如今的愤恨。
她原本还在细细点唇妆,想着一会儿宋家的新妇过来,不需多言便能压得她喘不过气。谁知人来是来了,竟是宋衍陪着一起过来的!这还不算,又听到宋衍对那的新妇诸多疼爱与呵护,胸口像插了把尖刀,疼的直滴血
玉器瓷器碎了一地,丫鬟们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美景暗暗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的小丫头们全出去。附身捡起地上一根点翠金簪,叹了口气凑过去:“姑娘,道听途说的哪能当真?您又不是不清楚姑爷的性子,慢热冷淡着呢!那尤家贱人嫁进宋家才不过十日,哪里能跟姑爷亲近的起来?”
她将点翠别进赵娇娇的发髻,慢慢地抚着赵娇娇的后背为她顺气:“许是大夫人又故意恶心人。若不然外门的事,哪里能将将好就传到您耳中?”
美景这话真是说到赵娇娇心里,她一想,确实是。她哥哥娶的那个女人就是个贱人,这么些年了,就是都见不得她好!时不时找点事情故意恶心她。赵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暴涨的火气倒是被劝了下去。
提起赵家长媳,赵娇娇啪一下扔了手中的梳子,冷笑:“也是呢,我那个好大嫂,也就光会在大哥祖母面前装的跟菩萨似得,什么龌蹉事不参一脚?”
美景没接这话,忙端了杯热茶递过来:“姑娘您心里知道就是了,可别再气了,不值当。既然是外头人故意搞鬼,您就放宽了心,一会儿还要出去会会那新妇呢。”
两人说的随意,似乎一点没将自己是个和离妇如今只是寄住在娘家理所应当看掌家嫂子眼色讨生活这件事放在心上。
见赵娇娇接了茶情绪平静了下来,美景松了口气。良辰适时带了丫头们进来,手脚麻利地换了屋子里的新摆件,将砸乱的屋子给收拾干净了。
又等了一会儿,瞧时辰差不多。良辰美景搀着盛装的赵娇娇去了前院。虽说赵家长媳叮嘱过和离的小姑子近日里该安分些,别有事没事往外院招摇。但赵娇娇自觉这是她家,又有母亲撑腰,根本没将长嫂的这话放眼里。
没一会儿,一身火红勾金丝长裙的赵娇娇出现在女眷会客厅。
另一边,尤悠跟宋衍在外门分道扬镳,带着双喜玉砚踏入二门。
宋衍看她一脸懵懂的无知无畏,头疼地叫住她:“一会儿进去了,能不开口就少开口,千万别乱接话可知?”
“人家找我讲话也少说?”尤悠大睁着眼,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宋衍更不放心了,“那我不说话,人家当我是哑巴怎么办!”
宋衍噎了下,放弃跟她讲道理,只扭脸嘱咐玉砚一会儿看住了少夫人,背着手转身大步踏入男宾区。
尤悠:艹!这厮真拿她当白痴了。
宋衍大步走了,留下玉砚有些尴尬。特别娇小的新少夫人两只睁的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主人的下身看,以及男主人突然走的更快的步子时,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男主人与女主人之间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玉砚立即挥散了脑中的胡乱猜想,干干地咳了咳,赶忙搀了娇小的新少夫人胳膊:“少夫人,后头许是在等了。”
尤悠幽幽地收回视线,朝玉砚矜持地点了点头。
玉砚往日没来过赵府不清楚府邸的结构,但见带路的丫头神色有异,暗暗提了心。
双喜则更加的警惕,从小母鸡似得护着尤悠长大,警惕心更高。一双圆溜溜的眼四处地扫看着,恨不得将路上有特点的景物全刻在脑子来。她可是牢牢记着自家姑娘的嘱咐,看路不为其他,就为了赵家那位若突然发难,她好记得路去搬救兵。
进了内院,赵家的几位有分量的夫人都提起了要见一见尤悠。毕竟这次宋家几位夫人都没过来,尤悠虽是新妇却也代表着长辈。于是她一进门就被一个穿着讲究的婆子给拦住了:“可是宋家的少夫人?”
那婆子态度不卑不亢,玉砚见她没有为难的意思,前倾的步子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尤悠:“何事?”
“府里的老祖宗一直在等着呢,”那婆子裂开嘴,露出了个稍稍亲近的笑来,“请宋家少夫人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