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很确定,夏檩并没有认出自己来——既没有认出他是容承,更没有认出他是师兄。
好吧,要求这个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了,师弟又不知道剧情,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到人变猫这种事情的吧?
但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公主”,耍了心眼儿把猫从弟媳妇那儿抢过来之后,就整天抱在怀里不撒手,一有空就抚摸揉肚子给零食,活像是要用各种温情攻势诱惑关羽留下的曹操。
沈仙君表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不过小鱼干真的好好吃啊。
他以前是知道师弟喜欢小动物的,但没想到喜欢到这种程度,虽然每天被自己连抓带挠地抵制,一抽空还想往房间外面溜,却还始终如一地把他当作自己的宠物来养,丝毫没有强取豪夺者的自觉。
这心态也是可以的,厉害了我的师弟。
夏檩其实工作很忙,像他和容承这样的霸道总裁,一年其实都找不出多少空闲去谈个情说个爱,他们正处于人生和事业的黄金年龄,整天除了一门心思扑在公司里,很少有什么丰富多彩的业余活动。
——那些都是夏桐容清这样不需要操那么多心的幸运儿们干的事,有哥哥们在,他们尽可以挥洒自如地享受人生,时间和金钱哪儿哪儿都不缺。
可让沈悠百思不得其解——或受宠若惊——的是,夏檩每天似乎总能抽出许多时间来“陪自己玩”,以至于他白天时常想打个盹都没有机会。
现在他无疑不敢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夏檩知道了,按照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当初袭击容承的车子和在暗巷里演出一场拙劣的调戏的可能都是同一伙人,而他们背后的大老板,十有**就是夏檩。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原著里夏檩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帮着容承找回自己的身份,毕竟按照现在的事情发展来看,夏檩一旦知道他是谁,最可能做出的事情就是直接把他安乐死以除后患。
沈悠毫不怀疑这一点,不管夏檩还是师弟,都绝对使得出这种狠辣的手段。
可现在的问题是,夏檩整天把他看得死死的,连大部分工作都拿回家来做,不在家的时候就把他锁在一个超豪华的大型笼子里,根本找不到一点儿机会从这房间中逃脱。
沈悠忧伤地靠在自己的软垫子上,觉得自己真是被可怕恶魔囚禁的公……呸,王子。
“不管怎么说,总有一天您会变回来的,”好在还有随身携带的甘松可以陪他聊天,虽然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至少能解解闷儿,“到时候您恢复人形,从这里跑出去就容易多了。”
“……可我觉得即使是人形容承也打不过夏檩,”沈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容清怎么样了,这都过去快两个星期了吧,那傻姑娘肯定会一口答应跟夏桐的婚事‘赎罪’的。”
甘松只能安慰他:“答应就答应了吧,反正娶她的是夏桐又不是夏檩,夏桐对她是真心不错的。而夏檩的目标大概只在容家……这一点容氏夫妇也能想到,他们只求小女儿一生平安,夏檩倒不至于没品到以后为难弟媳。”
“也对——”沈悠的精神振作了一点,本来容清夏桐就是天造地设的男女主,现在虽然知道了大伯子是个心狠手辣的豺狼,但对事情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再说自己还是会变回去的嘛……只要能想出一个夏檩能放过容承的理由,到时候他直接向师弟表明身份,再一起在外人们面前演场戏就好了。
可是夏檩和容承……难道说在相处之中两个人已经成为了不忍心害对方的朋友?还是过去就有交集……因爱生恨,相爱相杀?
沈仙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洞可以开到这种程度,他很快已经联想到夏檩在得知容承从车祸现场消失的时候惊怒交加的表情了。
正胡思乱想着这些东西,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还没找到吗?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在容家之前把他给我找出来!”
“……”
“要不是你当初自作主张,还不会计划周详,至于让一个刚出了车祸的人无声无息地逃走吗?!”
“……”
“不要跟我说这种话!”夏檩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满含怒气了,“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你一句没想到还想推卸责任?容承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试试看能不能在夏容两家的报复中活下去!”
沈悠:“……哎喵喵喵???”
哎这是什么意思,夏檩这话是向着容承的吗?他们两个难道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吗?造成容承车祸的命令不是他下达的吗?!
可他明明也是有参与这件事的……听这几句话,似乎干出这事儿的人和他关系匪浅,甚至以他为尊……
夏檩又简单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走到沈悠笼子前面的时候,已经又换上了一副温柔慈爱的面孔。
……说真的,用他那张冷硬的脸硬要摆出“温柔慈爱”,效果委实挺可怕的。
沈悠觉得自己一直不肯接受他的示好,一定不只是因为作为人的偏见。
夏檩打开笼子把他捞出来,抱在怀里揉了揉,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
沈悠现在已经放弃抵抗了,反正他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还不如安安生生地窝着,横竖夏檩除了会把他一身漂亮的毛揉乱以外,手下的力道倒是控制得很好,感觉意外的舒服。
不过今天的夏檩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含糊过去,在把师兄的软毛抓成一团鸟窝之后,他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绒球球。
沈悠:“……”
夏檩:“……”
被放在地上的沈悠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夏檩满怀期待的眼神火辣辣地落在他的头顶上,他心里只有几个大字来回滚动播放:终于来了!
作为一只猫的使命终于还是猝不及防地摆放在了沈仙君的面前——去追逐一个愚蠢的球以博得主人一笑。
他真的不想这么做的……真心话。
可是也许是作为一只猫的身体本能在作怪,沈悠盯着那个漂亮的小球,发现自己心中出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要扑上去的躁动。
“公……主,”夏檩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不能适应这个过于小女生感的名字——他很奇怪容清取名字的逻辑,这明明是一只公猫啊,怎么能叫这种名字呢,“喜欢这个球吗?”
不喜欢!
沈悠很想把这个回答甩在他脸上,却发现想要动手动脚的渴望让自己无法理直气壮。
他僵着一张喵脸,抬起一只爪子搭到球上。
不!控制住你自己!你是一个人,不是一只猫!
今天是一个球,明天你就会丧失尊严去蹭着他的脚脖子打滚的!
夏檩发出一声轻笑,伸出一根手指去拨弄那个球,让它在地板上滚动起来,发出悦耳的叮铃叮铃的声响。
沈悠的前爪被他闪了一下,却一点都没在意,再次坐稳之后就睁着一双亮蓝色的大眼睛死死地跟着球到处跑,一只前爪开始在地面上挠起来。
夏檩退了一步,半蹲着等着他动作。
沈悠终究还是没挣扎过生物强大的本能,他猛地朝那个小球扑过去,先是用两只前爪压住,然后又围着它跑跑跳跳地撒欢儿。
“我完了,”沈仙君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在识海里绝望地对甘松控诉,“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自控力如此差的人,天呐我简直停不下来。”
甘松一点都没有队友爱,抱着肚子在识海里笑得直打跌:“哈哈哈仙君没想到您还有这两下子,哎哎这次扑得不错,再往右边儿点就更好了~”
“……”沈悠一脸生无可恋地追着那个球连滚带爬,对这个世界的冷酷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你真的是我的系统吗?你不是师弟派来的卧底吗?”
“不不不,”甘松义正词严,“我一直是一个具有相当职业操守的系统,仙君您不要污蔑我。”
沈悠懒得跟他争辩,喘了口气抖了抖毛,继续欢快地去追那个小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感觉自己在被师弟养得越来越傻。
当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张牙舞爪地抓够面前垂下来的两条链子,而链子的另一头来自坐在沙发上看报表的夏檩的裤子的时候,整只喵都要崩溃了。
这该死的身体本能!
他在容清那里就从来不会向这些愚蠢的本能屈服,他一直维持着一个人类最后的尊严,即使是猫咪也是一只特别高冷的猫咪!
可这一切在夏檩这里全部改变了,夏檩用了两个星期,轻轻松松地做到了容清两个月都没有做到的事。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男人是自己的主人的!
其实容清并没有真的忘了自己的公主,她那天只是猝然之间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一时间没有心思去关注一只猫——事实上,她当时连自己都不怎么关注了,满心想的都是刚刚听到的爆炸性消息。
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公主不见了。
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个重大打击,,容清和这只猫之间的关系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宠物和主人,从公主在夜里舔掉她脸上的泪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已经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