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慕浅正在桐城美术馆忙碌着。
第二天就是画展正式开幕的时间,所以今天晚上必须确定所有的安排都完善,所有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到齐,齐齐忙碌到深夜,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所有人今天都忙了一整天,因此慕浅主动提出请客吃宵夜。
所有工作人员齐齐欢呼,然而慕浅却只是将请客资金交给了其中一个负责人。
“霍太太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有工作人员问。
“不了。”慕浅说,“我想留下来再看一圈,你们去吧。”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画展对慕浅意义重大,因此大家并不多说什么,很快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剩下慕浅一个人站在展厅内。
周围安静下来之后,慕浅打开了音乐。
听着轻缓古典的乐声,她在美术馆内走过一圈,最后停在了慕怀安的那幅牡丹图前。
盛世牡丹,是慕怀安心中那抹挚爱,也是慕浅无法忘怀的从前。
那些遗失在过往岁月中的点点滴滴,她终究会一点点地拼凑回来。
哪怕慕怀安和容清姿再也不能亲历。
可是慕浅知道,他们会看得见。
她身姿笔直地静静站立在那幅画前,直至身后空旷的展厅内,忽然传来一阵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
慕浅仍旧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也没有回头。
来人直接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来,缓缓将她纳入了怀中。
慕浅极其自然地放松往后一靠,便贴上了那个熟悉坚实的胸膛。
慕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你忙完啦?”
“嗯。”霍靳西应了一声,顺着她先前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这幅画。
“你知道吗?”慕浅说,“以前爸爸画一幅画,少则几天多则半个月,呕心沥血,每张画却只能贱卖几百块……还要养活妈妈和我,他真的是很辛苦……”
霍靳西静静听着,没有表态。
“幸好。”慕浅说,“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爸爸活着的时候失去的,以及没能得到的那些,我会帮他一点一点地拿回来。”
霍靳西淡淡地开口道:“当然。”
听见这两个字,慕浅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再度笑出声来,随后凑上前去,轻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
这天晚上,慕浅睡得很好,第二天则起了个大早,一番盛装打扮,准备去参加画展开幕典礼。
霍靳西如今明面上是个“闲人”,遇上这样的活动,他倒也愿意抽时间陪慕浅参加。
两个人挽手下楼的时候,霍老爷子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
“爷爷,早上好。”慕浅甜甜地冲霍老爷子问了早。
霍老爷子只是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今天倒是挺早。”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慕浅说,“我今天漂亮吗?”
霍老爷子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霍靳西,“陆与江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浅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转头看向霍靳西,道:“别看爷爷足不出户,收消息倒是很快嘛……”
毕竟昨天半夜才发生的事情,今天一大早,霍老爷子就已经知道了,可见收消息之及时。
霍靳西神情却是平静,回答道:“不规矩的人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被当场抓住,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爷爷指的是这件事吗?”
“少跟我兜圈子!”霍老爷子面容沉沉,“我得到消息,他是在下狠手要杀人的时候被抓的,差点被他杀死的这个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慕浅眨巴眨巴眼睛,又一次转头看向了霍靳西。
霍靳西显然已经完全明白霍老爷子一早就问起这个问题的意思。
虽然这些年来,霍老爷子退出霍氏的管理层,深居简出,然而多年打拼积攒的人脉和经验不会消失,像那天那样剑拔弩张的气势,精明如霍老爷子,焉有察觉不到的理由?
鹿然的天真热情,陆与江的阴郁愤怒,霍老爷子通通都看在眼里,而且深知其中牵涉的缘由。
也正是因为如此,霍老爷子才会猜得到陆与江要对付的人是谁。
除了霍靳北,还有哪个?
关于这一点,他当天就已经察觉到,并且暗示过陆与川,也提醒过霍靳西和霍靳北,谁料今天却还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霍老爷子深知,以霍靳西的性子,如果他有心防范,根本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这次的事件就有两个可能——
其一,是霍靳西对那天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而这一点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