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术逃得很快,就像他追来时一样快。
从始至终,赵宁只出了两刀,战斗结束的让孙康觉得匪夷所思。
第一刀,博尔术被斩得后退百丈、气机大乱,第二刀,博尔术领域完全崩溃,一口鲜血抑制不住从嘴里喷出。
博尔术逃跑时的姿态,在孙康看来,就像是一条被剪掉尾巴的土狗,惊慌无度,半刻也不敢多留。
博尔术在临走之际,咆哮着留下了一句话:他要跟赵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叫嚣接下来他的大军会渡过黄河,攻占中原,夺下汴梁。
这些话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土狗的乱吠。
至少在孙康看来这两者别无二致。
望着那些拦路的胡人王极境,跟着博尔术快速远遁,一个个都像是丧家之犬,孙康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如果出手的人不是赵宁,他一定会哈哈大笑三声,向博尔术追问一句:
你来的时候那般嚣张,怎么逃跑的时候如此狼狈?你不是视孙某为鱼肉嘛,现在怎么不将孙某下油锅了?
孤身而来的赵宁见好就收,没有追击,收了长刀之后,转头看了孙康等人一眼。
“速归汴梁。”留下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赵宁转身就要离开。
看他的意思,是没打算跟孙康等人同行。
同样,他也没打算跟孙康等人多说什么。
没有嘘寒问暖,不曾关心他们的伤势。
但看中年男子跟俏丽妇人的神色,孙康发现他们根本没觉得赵宁略显倨傲的态度,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相反,他们看赵宁眼神,只有敬畏与感激这两种颜色。
敬畏,是因为赵宁修为高强,实力非凡,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理应仰望、敬重。
感激,则是因为赵宁救了他们的命,而又没要求什么回报,来的干脆,走的利落,既没有高高在上的训斥教训他们,也没有在他们面前吹捧自己的功勋。
至于关心他们,嘘寒问暖,这不是一个高位者,必须要对下位者做的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做是理所应当,做了还有点虚伪。
眼看赵宁就要走,孙康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喊道:“赵赵将军!”
赵宁停下身形,回头瞧了他一眼,眼神无波,面容淡漠,就像是看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普通人,而不是一个有交情或者有过节的故人。
纵使孙康心中有千言万语,看到赵宁如此面色,要说的话也堵在嗓子眼出不来。
很显然,眼前这个,曾经让他感受到莫大屈辱,做了数年噩梦,日夜发誓要超越的对象,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甚至都可能已经不记得他。
这种淡漠,这种忽视,让孙康心里难受到极点。
但他却找不到任何唾骂对方的理由。
憋了半箱,孙康面红耳赤,末了只是挤出了一句:“赵将军这是要去何处?今日承蒙赵将军相救,孙某感激不尽,还想好好相谢”
赵宁面色如常,很普通的回应:“本将奉陛下之命,去郓州主持战局,救你们只是路过,顺手为之罢了,孙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说完这话,赵宁没有再多言的意思,轻挥衣袖御空而去,霎时便走远了千丈。
只是顺手施为孙康怔在原地,失神的望着赵宁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几次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就在刚刚,他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他跟赵宁虽然同为王极境,但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方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在大齐皇朝的地位,在国战之中的重要性,跟他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刻,他无法追上赵宁。
往后,他连望其项背都难以做到。
郓州。
在陈奕的提议下,云家家主云雍,约了珍宝阁东家一起喝茶。
现如今的郓州地面上,没有人敢不给云家几分颜面,无论官府还商贾。
至于江湖势力市井帮派,则是一品楼跟长河船行为首,他们是在江湖上是堪称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对寻常江湖人而言,那就是高居云端的大人物。
所以寻常时候,但凡是陈奕跟云雍一起出面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但今日云雍跟珍宝馆东家所谈的事,却触及了一个商贾的底线。
“云兄要钱某跟官府对着干?”听罢云雍说明来意,珍宝阁东家钱元祐沉默半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般,给出了针锋相对的回答。
云雍正色道:
“哪里是跟官府作对?只是揭发刺史府仓曹主事陈景河,贪赃枉法,损公肥私的渎职之罪罢了,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也算是为民除害,钱兄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