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陈宗浩路过魏明曦的帐子,见他的帐子里还燃着灯,遂是径自走了进来。
“表哥。”魏明曦回过神来,与陈宗浩唤了一声,陈宗浩乃是皇后的亲侄儿,魏明曦的亲表兄,两人又是自幼相识,是以陈宗鑫私下里也都是以魏明曦的名字相称,并不称呼“太子殿下”。
陈宗浩微微颔首,见魏明曦的气色不佳,只当他是在为眼下的战事苦恼,遂是安慰道:“明曦,你不必害怕,有表哥在,河东的农民军有王爷,咱们哥俩去齐地,拦住李成达。”
听见那一个名字,魏明曦心思一怔,脑海里只浮起了一张眉目分明,唇角含笑的面容,他抱着双臂倚在那,吊儿郎当的看着自己,开口闭口的喊自己“小子”。
“表哥都打听过了,农民军眼下闹起了分裂,李成达只带走了三成兵力,只要咱们动作够快,保管让李成达攻不下齐地。”
魏明曦沉默不语。
“怎么了明曦,你是有心事?”陈宗浩见魏明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遂是笑道:“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表哥别笑话我,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学习政务,哪有功夫去认识什么姑娘。”
“明曦,”陈宗浩压低了声音,向着魏明曦走近了两步,开口道:“你可知离京前,我进宫给姑母请安,姑母与我所说了什么?”
见表哥的眼中透着光,魏明曦心里有些好奇,问道:“说了什么?”
“姑母说,你年岁也已经不小了,已经该到了选妃的年纪了,并且,姑母心里已是有了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听着陈宗浩的话,魏明曦心下一惊,只觉得手足发凉,她怔怔的看着陈宗浩,陈宗浩看着她这幅样子便是笑了,“瞧你紧张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的皇子像你这么大的年纪早都是正妃侧妃的一大群了。”
“表哥,母后有没有和你说,她看中的是哪家小姐?”魏明曦稳住了心神,与陈宗浩问道。
陈宗浩收敛的笑意,看着魏明曦的眼睛,一字字的告诉他:“明曦,姑母原先不让我和你说,但表哥现在就告诉你,姑母看上的,便是齐地谢氏的大小姐,谢淑繁。”
听着“谢淑繁”的名字,魏明曦眸心剧缩,齐东谢氏名闻天下,乃是百年望族,家族中曾出过三位宰相,五位大将军,却唯独不曾出过一个皇后。
而这位“谢淑繁”便是谢家的长房嫡女,即便魏明曦一直久居深宫,也曾听闻过她的才名,据说她写的一手好字,又善诗文,最是惊才艳绝的一位大家闺秀,魏明曦也曾生过向往之意,想着若有一日自己能恢复女儿身,一定要来见一见这位谢小姐,和她聊聊诗文才算不枉此生,可她怎么也不曾想过,母亲竟会看上谢淑繁,要她来做太子妃,这样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表哥,这位谢小姐才貌双全,闻名天下,我,我哪里能配得上人家。”魏明曦有些慌乱,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能让母亲打消这个念头。
“明曦,你这说的什么话?”陈宗浩笑了,“你是谁?你是皇太子啊!这天下的姑娘哪有你配不上的?你放心,眼下李成达去攻打齐地便是给了咱们一个大好的机会,等着咱们打败了李成达,歼灭了农民军,好好地在谢氏家族面前出出风头,你和谢小姐这门婚事也更是顺理成章不是?”
“表哥……”魏明曦有口难言,眼瞳中满是苦涩。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咱们明天还要赶路。”陈宗浩不以为意的拍了拍魏明曦的肩,离开了他的帐子。
待陈宗浩离开后,魏明曦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她知道,当她回到京城,回到朝廷,做回这一个“太子”后,她和李成达迟早都要在战场上相见的,只不过她不曾想过这一日竟会来的这样快,这样早。
“成三哥,若在战场上遇见,我不会杀你的,那你……又会杀了我吗?”魏明曦很轻声的吐出了一句话来。
帐子里。
娇娇手里端着一碗粥,正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喂着李成达。
“听话,再吃两口吧?”娇娇哄着劝着,跟照顾个孩子似的,好容易才哄着李成达吃了大半碗。
“娇娇啊,这药熬好了,你一会儿赶紧儿喝了。”尹氏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这一幕,瞧着李成达有气无力的坐在那,她实在是绷不住,当下便是弯下腰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出了泪花,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上的是姑爷。”
“嫂子,快不要说了。”娇娇大惊,赶紧儿对着尹氏摆了摆手。
尹氏还想着再说两句,可见李成达黑下去的脸色,便也不敢再说了,只将药碗搁下,强忍着笑离开了。
“嫂子不是故意的,咱们继续吃好吗?”娇娇仍是哄着丈夫,她也没法子啊,自己的丈夫,自己不哄谁来哄啊,她也觉得委屈啊,就像嫂嫂说的,这到底是谁怀孕啊?
“他们都笑话老子。”李成达瓮声瓮气的开口,他心里不爽极了,虽然他也很欣慰媳妇怀这孩子没受罪,但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他情愿被人砍一刀,他也不想像个娘们似的娇气啊。
娇娇也很想笑,但只能憋着,仍是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李成达,“咱们不和他们计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身子不舒服哪里能怪你啊。”
听着媳妇的话,李成达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他握了握娇娇的手,瞧着娇娇的气色是红润的,比起前阵子好像好稍微圆润了些,李成达瞧着心里踏实了不少,竟觉得身上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他搂住娇娇的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和她道:“娇娇,你在帐子里歇着,我去训练场看看。”
“你小心些啊。”娇娇有些不放心。
李成达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离开了帐子。
待李成达离开后不久,邵大夫便是来为她把脉了,娇娇这一次也顾不得去问孩子的情形,只和邵大夫道:“邵大夫,自从我怀了孩子,夫君每天都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身上也没力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邵大夫听了这话便是笑了,“夫人不用担心,侯爷就是太在乎您了,像侯爷这种情形医书上也有记载过,主要还是当丈夫的太紧张,太焦虑,这种情况大多都出现在夫妻感情好,又特别疼爱妻子的男人身上,侯爷这不就是中招了么?”
“那怎么才能好呀?”娇娇还是很担心。
“夫人您瞧着,等您这胎安稳了,侯爷保准立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