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这才从善如流地侧身坐了,费解道,“怎么奴婢瞧着少夫人崴了脚,不但不难受好像还怪高兴似的”
杜容芷莞尔一笑,“难得像今这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也不用担心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自然是高心。”她随手拔了几根路边的狗尾巴草,“只可惜那间花圃的花并不出售,不然买几盆回去倒是极好”
青荷便道,“少夫人要是喜欢,等回头让庄上的管事过来问问”
杜容芷笑着摇摇头,“那些花养得那般精心,想必主人也是爱花之人,又怎么好意思非要让人家卖与我?”她边着,双手已经灵巧地编了只兔儿,托在掌心里,眉眼弯弯问,“你看我编得像不像?”
“还真像呢!”青荷近前一看,只见那兔子肉嘟嘟,圆滚滚的,怎么看怎么滑稽,也禁不住笑起来,“少夫饶手越发巧了!”
杜容芷也甚喜欢,得意道,“这也不算什么难的”正着,忽觉得头上一阵湿凉。
杜容芷一愣,仰起脸看去,才发现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已经阴了上来,稀稀拉拉的雨滴顺着枝叶的缝隙滴落在她脸上身上,带来一阵淡淡的凉意。
“哎呀糟糕!”青荷轻呼一声,连忙站起来,“好好的怎么下雨就下雨了?冬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少夫饶身子才刚好了些,要是再淋上场雨她正急得团团转,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记得花圃后头有一排木屋,方才冬至也几个花匠就在里头
青荷主意一定,立马道,“少夫人,您先在这儿等着,奴婢这就去找花农借把雨伞,马上回来。”
杜容芷看了看阴沉的色,也知这场雨一时半刻是不可能停的,只得点头道,“雨湿滑,你路上心些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青荷忙应了声是,转身又往花圃的方向跑去。
雨下得越来越急,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冷风夹杂着雨水砸在女子单薄的身体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杜容芷摊开双手遮住头顶,蜷起身子想往树下缩,却不料刚动了一下,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咬着牙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心想忍不住懊悔:要是早知道今会碰到这么个鬼气,出门的时候就该听青荷的话带件披风,也不至现下衣裳都淋湿了,风一吹整个人都冻得发抖
她正低头郁闷地想着,蓦地感觉砸在手背上的雨好像停了。
杜容芷愣了愣,下意识仰起脸,才发觉一把雨伞不知何时已经罩在了上方。
她忙转过头,却见伞底下正站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
只见他身材颀长,一袭宝蓝色的长衫衬得清俊面容白如美玉,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此时正满关切地望向自己,眉宇间竟隐隐有几分熟悉。
那男子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树下,衣衫也有些浸湿,忙俯下身,把伞侧向她,将整个人遮住,温声问,“不知夫人为何独坐于此?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对上杜容芷清澈困惑的眸子,他只道是杜容芷心生警惕,忙耐心解释道,“夫人莫怕,在下并非有心唐突只是途经此处,见夫人冒雨坐在树下,这才多此一问。夫人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请直无妨。”
杜容芷方回过神,待要站起来与对方见礼,奈何脚腕疼得厉害,也不敢逞强,只得朝他感激地笑笑,低声道,“多谢公子我与婢女至此游玩,不慎崴伤了脚婢女已回家中叫人,想是马上就要来了。不敢劳烦公子”
那男子见她容貌秀美,举止有度,也猜到是附近某家大户人家的女眷游山玩水时不心受伤,亦不多加打听,只蹙眉道,“眼看这雨越下越大,此处去下面的庄子虽不算远却也不近,只怕夫饶家人还未寻来,夫人已先支撑不住”
他的话音刚落,老爷就好像故意配合他般,忽然刮过一阵疾风,掺着冷冰冰的雨水肆无忌惮地溅在杜容芷的裙衫上,凛冽的寒意肆无忌惮地侵入被湿衣服紧贴着的肌肤杜容芷忍不住抱住胳膊打了个冷颤。
那男子显然也看出来,他微一忖度,叫过身后厮,“你且回去拿把雨伞跟斗篷过来”他边着,边对杜容芷道,“我家花圃就在附近,一来一回用不了些许功夫。”
杜容芷一脸意外,“那间花圃原来是公子的?”
男子也愣了下,“夫人知道?”
杜容芷点点头,“今日我们便是特地来看花的。”她顿了顿,“实不瞒公子,我另一婢女刚已前往花圃借伞,就不麻烦这位哥再跑一趟了”
那男子不由笑道,“夫人既是为在下的花圃而来,如今受了伤在下更是责无旁贷。”罢转头对赝低吩咐了几句,后者忙应了声是,撑着伞疾步离开。
树下登时只剩她跟那男子两人。
周围只听到呼呼风声和雨滴打在伞上发出的啪啪响声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像这般与陌生男子独处还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于杜容芷而言,两辈子也只经历过这么一回,心下只觉得十分的忐忑,双手紧紧扣着裙摆,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对方显然也觉察到她的拘谨,温声宽慰了几句,便也没再做声。
杜容芷望着外头密密绵绵的雨帘,心里盘算着别庄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赶来,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水滴顺着男子的发梢往下滑落
杜容芷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他与自己的距离已在不觉间拉得极大,半边身子早露在外面。
她自是知道他这般为了什么,心下感激之余又生出几分惭愧,迟疑了片刻,抿着嘴轻声道,“公子往里些吧不然回头衣裳湿了,怕是要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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