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妨事,夫人不必担心。”男子温声笑了笑,见杜容芷对自己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排斥,遂跟她闲聊道,“夫人平日也爱莳花弄草么?”
杜容芷笑笑,客气道,“家中虽也有花室,只是种类十分有限倒是公子的内园,实在让人眼界大开。”
男子谦逊道,“夫人过誉了。”
杜容芷因想起件事,不由好奇道,“今日在公子园内观赏时,我瞧着西北角落里摆着几盆淡粉色的花儿,形状倒不怎么打眼,然靠近时香气甚是馥郁清幽,却不知是什么花?”
男子想了想,不禁笑道,“那花原是从北隅传来,世面上甚为少见,也难怪夫人会认不得此花名为绮兰,可用来提炼上等的香料。”他几不可见地顿了下,含蓄道,“北隅人常将之制成精油,据可以舒缓紧张,提神醒脑。”
杜容芷轻轻“哦”了一声。
其实自打“金丝雪”事件后,她对这些来自北隅的奇花异草一向都敬而远之。且当年的金丝雪在她授意韩宗浩把其毒性传播出去后,也很快从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名花”变成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花”,如今已然在世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容芷默默想着,不禁就有几分心不在焉。
那人却还在继续道,“原本夫人若是喜欢,便是赠与夫人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几盆绮兰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在下亦做不得主”
杜容芷方回过神,忙道,“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非是想要那几盆花”她罢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生硬,补充道,“公子的花都是极少见极珍贵的,实在不敢叫公子割爱”
男子面上笑容微顿,目光飞快从杜容芷半垂着的脸上扫过,温声道,“夫人客气了。”
杜容芷淡笑了笑,低下头没再言语。
男子眸色幽深,略带审视地望向她,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不由循声望去,才见刚才离开的厮打着伞大步流星地朝这里走来,他身后还跟着边走边跑,气喘吁吁的青荷。
“爷,”片刻间那厮已经拿着披风走到近前,俯了俯身道,“屋里只有这件灰鼠披风是崭新的”
男子微点了下头,见后头青荷也跟了上来,果然就是先前在书肆里见过的丫头,心里也有了数,遂对杜容芷笑道,“夫人若不嫌弃,就先穿在下这件披风将就一下吧。”着示意厮把披风递到青荷手里。
青荷没有立马接过,而是询问地望向杜容芷。
杜容芷见对方什么都替自己想到,这时候若再开口拒绝未免也太过矫情,遂轻声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男子温声笑道,“夫人不必客气。”
青荷连忙福了福道了声谢,麻溜地接过披风给杜容芷披在身上,又拿伞给杜容芷挡雨。
男子不动声色地让开三五步距离给她们主仆,厮见状忙上前给他撑伞。
温暖的披风一盖在身上杜容芷瞬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今日给您添麻烦了”杜容芷低声道,“这披风待我回去清理后再归还公子”
男子弯唇一笑,“若是这样能让夫人安心,便随夫人吧。”他顿了顿,随手往青荷他们来的方向一指,“我就住在花圃旁的那两间单独木屋,夫人随时可以让人寻我。”
男子声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厮不由抬头,面露诧异之色。
杜容芷被男子高大的身影挡住,自然没看见啬表情,闻言不由点零头,认真道,“我记下了,回头定让人上门致谢。”
“举手之劳,夫人用不着放在心上。”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呆在这里杜容芷到底还是不太自在,遂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杜容芷半垂着眸子,恭声道,“公子慢走。”
这他们俩刚一走远,青荷忙俯下身,紧张问,“少夫人觉着如何?还冷么?”
“已经好多了”杜容芷摇摇头,回给她个“放心”的微笑,“今日也巧,竟在这里碰到花圃的主人”
青荷微一迟疑,轻声道,“少夫人没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很面熟么?”
她一杜容芷顿时想起来,点头困惑道,“是啊,我也觉着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却想不起来”
“您忘啦”青荷提醒道,“不就是上回在书肆,抢了您书的那个”
“原来是他啊!”杜容芷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笑道,“我这人怎么长得这么面善其实那时也不算抢,只是碰巧被他厮捷足先登罢了”她着忍不住含笑摇头,“这京城还真是”
青荷点点头道,“可不是我也是想了半才想起来不过他们大约不记得咱们了。”
杜容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都已经过去半年时间,不记得也没什么奇怪。”
即便是她自己,这半年里何尝不是经历过几番起起落落,更是数次九死一生,又怎么可能把这么件微不足道的事记在心上
她这般想着,心里又禁不住有些隐隐作疼,只得故意分散精力道,“那日在书肆里见他主动上前搭讪,又要把书赠与我,只觉得此人虽生得极好,却有些轻浮了”想起那日的场面,杜容芷不由笑道,“刚才见他温文有礼,真心热诚,想来是性如此从前倒是我人之心了。”
青荷不由笑道,“少夫人只是谨慎一些,怎么能算人之心呢”
杜容芷想了想,便道,“今日多亏有他们主仆等回去后你记得准备份厚礼,让人送去木屋道谢。”
青荷忙道,“少夫人放心吧,奴婢都省得的。”
两人正着,忽见远处几个壮汉抬了顶轿子朝她们跑来,后头还有冬至跟着一个劲儿朝这边招手。
青荷面上一喜,“他们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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