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如很快端了红豆薏仁汤上来。
沈氏亲自接过碗督炕桌前,柔声道,“这汤味道尚可,妾身喝了一碗,并不十分甜老爷也趁热尝尝。”
宋晋泽笑着点零头,接过汤勺喝了起来。
沈氏在旁含笑陪着,心里一边琢磨着先前芙蓉的事,一边默默俯下身给宋晋泽脱去鞋袜,将他的腿平放在热炕上,自己也脱了鞋爬到炕上,跪坐在宋晋泽身旁给他揉捏。
宋晋泽享受着这样的静谧安和,神色间也不由多了几分轻快惬意。
就听沈氏柔声问,“妾身还想着今这样的气,老爷会早些回来可是叫什么事耽搁了?”
前一刻还面带微笑的宋晋泽笑容渐渐敛去,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热汤,却没有言语。
沈氏心下了然,却只做浑然未知,手上揉捏的动作丝毫没停。
过了半晌,才听宋晋泽叹了口气,淡淡道,“原是今晚上老大过去找我了会儿话。”
沈氏一怔,抬起头看了看他,才笑道,“怪不得呢。”就不再问了。
宋晋泽却放下碗,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沈氏佯嗔地瞪他一眼,意兴阑珊道,“若是应该让妾身知道,妾身就是不问老爷自己也会既然老爷不想,妾身才不讨那个嫌呢!”罢便要抽手。
宋晋泽却一把握住,好笑道,“哪里就讨人嫌了?”着顺势把她拉到怀里,温声道,“你先别忙了,过来陪我话。”
沈氏作势挣脱了两下,才嘟着嘴依偎进他怀里。
“并非是不想叫你知道”宋晋泽沉吟着道,“实则此事关系内宅,我也要听听你的意思。”
沈氏微怔,这才收敛了先前的不以为然,好奇问,“不知老爷的是什么事?”
“老大今过去找我”宋晋泽摩挲着她的胳膊,缓缓开口道,“是想谋件外放的差事,出去历练上几年”
沈氏一愣,诧异地看了看宋晋泽,欲言又止。
宋晋泽笑着抚了抚妻子细白如瓷的脸颊,“老夫老妻的了你有什么话,直便是。”
沈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忖度了片刻,才柔声道,“其实官场上的事儿,妾身也不大懂只不过妾身想着,咱们循哥儿堂堂一个状元郎,又是翰林院修撰出身,便是留在京城,将来也大有可为,何苦还非得去地方上受那些磋磨?再者,就是他真想出去开开眼界,也不该急在这一时半刻,不然以他现在的资历,想谋件像样些的差事,只怕也”
她声音一顿,见宋晋泽果然眉头紧拧,随即打住了话头,赧然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妾身的妇人之见,咱们家循哥儿打就是有大主意的,他既会有这个打算,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这般对他的仕途更有裨益。”
她这话不还好,一完,宋晋泽的脸色越发沉得能滴下水来。
“深思熟虑倒是不假,”他冷笑一声,铁青着脸道,“可惜却半点没考虑他的前程仕途。”
见沈氏一脸不解之色,宋晋泽叹了口气,复揽住她,沉声道,“你当那孽障是为什么一心想要外任?”
沈氏蹙眉想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轻呼道,“总不会是想带着杜氏”
宋晋泽不屑地点点头,冷笑道,“早先就听人杜家那丫头性情跋扈,任性妄为,非男子良配,我还只当是有心人捕风捉影,如今且看她嫁进门尚不到两年,就煽动得老大连我都敢忤逆,可见当真不是什么贤惠之人。”
沈氏登时从他怀里坐起来,幽幽看了他一眼,瘪着嘴委屈道,“老爷这话,可是在怪罪妾身当初这门亲事定得太过草率了?”
宋晋泽忙把她拉回来,安抚道,“偏你就这般多心,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想他们杜家是书香门第,老大媳妇儿平日瞧着也是个好的,谁又能料到是这么个脾气秉性?我知晓你当初为了子循的亲事也是千挑万选,费尽苦心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不许胡思乱想。”
沈氏如娇似嗔地瞪他一眼,这才又靠进宋晋泽怀里,“老爷知道就好。”她着放柔了语气,“其实细想起来,杜氏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年纪就经历丧子之痛,调理了这么久身子又不见起色,循哥儿格外疼惜也是有的未见得就是杜氏品性不佳老爷这话未免也太重了。”
宋晋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都这时候了,你也犯不着替她遮掩。她要当真是懂规矩,知进湍,又怎会借着有病一躲就是半年,如今还直接躲去了乡下!”宋晋泽冷声道,“你也莫以为我不知道她要去乡下静养的事,可有事先问过你这当母亲的?”
沈氏神色一僵,半晌才勉强笑了笑,黯然道,“瞧老爷这话的杜氏去乡下养病乃是老太太亲口恩准,何须再来问过妾身?”她垂下眼低声道,“再者妾身跟她到底隔着一层,她这般倒也无可厚非。”
“胡。你是他们的母亲,任她是什么事,如何就能越过你去?”宋晋泽握住沈氏的手,叹了口气道,“后母难为我也知道你十分不易。偏几个孩子打就不省心,母亲那里又常常求全责备你虽从来不提,我却都看得眼里。这些年也着实委屈你了。”
沈氏眼眶顿时一热,忙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着笑道,“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就是受再多委屈,也是无怨的”着把脸枕在宋晋泽胸膛上,沉静了半晌,才试探道,“那这次循哥儿的事老爷是打算”
宋晋泽一手揽着妻子,一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其实放他出去历练几年,倒也无妨要不受些磋磨,只怕这臭子永远不知道有多高,地有多厚。”他顿了顿,“至于杜氏你觉得让她跟去任上,可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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