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端着茶盏,一脸的目瞪口呆,“您,您的意思是要亲自当女学的先生?”
杜容芷笑吟吟地点点头,“陈夫子的假只请了几,要是现在另寻代课的先生,一来时间上来不及,再者等找着了,陈夫子也就回来了倒不如由我替他上几课。”眼见何夫人张了张嘴,杜容芷笑着道,“正好这阵子我家大人带着姐儿回京过年去了,少还得十半个月才能回来我每在家闲着也是无聊,若是去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日子过得还有趣些呢!”
何夫人犹豫地笑了笑,“宋夫人愿意亲自教她们,是孩子们的服气。只是民妇担心有些人”
杜容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淡笑道,“何夫人多虑了。我从前也不是没去女学里代过课,其实并没有什么。”她顿了顿,正色道,“就算真有人因此要些闲话我也并不在意。”
何夫人抿了下唇,还是有些迟疑,“可若是宋大人知道”
杜容芷轻松地笑起来,“他更不会介意的。”杜容芷一脸笃定道,“我家大人并非拘泥世俗之人,这几年若非他大力支持,女学也不会开办得如此顺利。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反对何夫人大可以放心。”
身后的园园轻轻抿了抿嘴儿,不反对才怪哩
就听何夫人温声笑道,“既然如此,那由您暂代陈夫子教导孩子们,自然是最好的”她笑道,“就是怕您太劳累了。”
“怎么会?”杜容芷柔声笑道,“女学的课业并不紧张,何况孩子们一个个乖巧可爱,我跟她们在一起,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何夫茹头笑道,“那民妇就代那些女娃娃们多谢宋夫人了”
园园一向憋不住话,等送了何夫人出去,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少夫人为何要把这件事揽在身上?就是实在找不着人,让静思姐姐去也可以嘛您又不是不知道爷不愿意您出去抛头露面”
杜容芷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念哥儿年纪还,静思照顾他还忙不过来呢再这也算不上什么抛头露面吧学堂里可都是些女娃娃。”
园园只得无奈提醒道,“您忘了上回啦爷不是就老大不乐意”
杜容芷一怔,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微顿,半晌才轻轻“嗯”了声,心不在焉道,“你不提我都忘了不过现在这些也晚了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他不高兴也是以后的事了。”杜容芷着又重新打起精神,语气轻快道,“你待会儿记得叫厨房多做些点心,等明带去给孩子们吃。”
杜容芷代陈夫子教授的乃是女学中的甲班,班里共有十几个孩子。年纪最大的不到十岁,最的才跟莞儿一般,都是甜甜软软的糯米团子。杜容芷本来就喜欢孩子,每跟这些真无邪的娃娃们待在一起,更是如鱼得水,乐此不疲,就连对宋子循跟莞儿的思念牵挂之情,都被忙碌的“教书生活”冲淡了不少。
转眼又过了五六日,陈夫子母亲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厉害。陈夫子是个大孝子,于是便跟学堂告了长假,留在家一心一意地侍奉老母。
何夫热人见此情形,亦不好多做挽留,几个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由杜容芷继续代陈夫子授课,另一方面亦在城内张贴告示,为女学聘请新的夫子。
杜容芷原本就很喜欢这份“工作”,于是丝毫也不勉强地答应下来,每传道解惑,批改作业,闲暇就带着孩子们做游戏讲故事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这日她正在给孩子们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忽然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满脸是泪地冲进来,“宋夫人宋夫人救救我!”
教室里的娃娃们吓了一跳,年纪最的丫丫更是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缩进杜容芷怀里。
杜容芷忙揽住她轻拍了拍,抬头望去才发现那女孩原来也是女学里的,只是因为编在乙班,所以她并不是十分熟悉。
只见那女孩扑通一声跪在杜容芷面前,大哭道,“夫人,求夫人救救我!救救我娘吧!”着“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登时嗑得通红一片。
杜容芷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慢慢是谁要害你跟你母亲?”
“再晚就来不及了”女孩泪流满面,“是我爹我爹赌输了钱,要把我卖到窑子去,我娘拼死才护着我逃出来我爹,我爹一定会打死我娘的!”
杜容芷的脸色登时沉下来。
就感觉有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角,丫丫怯怯地问,“宋夫人,什么是窑子?绣姑姐姐的爹爹为什么要把她卖到那里去?”
绣姑听了丫丫的稚嫩的话语,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杜容芷温柔地拍拍丫丫,“那是个很不好的地方,女孩子一旦去了那里这辈子就毁掉了。”她着,面色一冷,沉声问绣姑,“你刚你是逃出来的那你爹娘现在哪里?”
绣姑泪汪汪抬起头,正要开口,忽然见外头快步走进来几个乙班的女孩子,几人见到绣姑不由一愣,其中一个跟她关系好的忙上前低声道,“你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怪不得你爹会来找你”
杜容芷挑眉,“怎么回事?”
几个姑娘忙朝杜容芷行了礼,满脸不安道,“宋夫人,绣姑的爹爹找上门了,正在外头嚷嚷,咱们学堂把他闺女私藏起来,让咱们交人呢”
杜容芷皱紧眉头,“你们夫子呢?”
“夫子不知道绣姑在夫人这里,刚才出去想跟他解释清楚”
“谁知看见绣姑她爹正在打绣姑娘,”另一人抢着道,“夫子气不过和他理论,他还想跟夫子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