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其实我也气我自己”宋子循守在莞姐儿床边,声音低沉道,“我刚听说莞姐儿出事的时候,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
杜容芷的目光定定望着床上昏睡的女儿,不说话也不看他。
宋子循无奈地扳过她的肩膀,“容芷,不是我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今天的事咱们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从事发到我赶回来,大夫人早已让人把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抹去了,我亦不可能仅仅凭借一截绳圈就叫大夫人俯首认罪”
可若是顺着身高这条线索往下查,府里符合要求的少说也有上百人,且都分散在各房里,要是这般大张旗鼓追查下去,且不说他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行凶之人找出来,只说宋老夫人跟宋晋泽,就一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不管幕后主使是不是沈氏,他们都绝不可能允许这种家丑传扬出去。
宋子循也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主动向宋老夫人示弱,让她在自责内疚下生出更多的怜惜庇佑之情。
杜容芷垂着眼摇摇头,“我没有怪你”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只是怪我自己明知道她因为子澈的事已经疯魔癫狂,什么都做得出来,却没有照看好莞姐儿”她啜泣出声,“我更害怕,要是莞姐儿今天真的发生什么不测”
宋子循把她搂进怀里,感觉到妻子不能自已的颤抖和战栗,他的手不断摩挲着她的胳膊,“不会的我们莞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不管遇着什么事儿都会逢凶化吉”他的带着安抚地亲吻她的额头,喃喃道,“别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杜容芷把脸埋进他怀里,忍不住呜咽出声。
睡梦中的莞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还挂着泪的小脸紧紧皱起来,无意识地抽泣了两声。
杜容芷不敢再哭,只靠在他怀里,咬着拳头默默饮泣。
宋子循叹了口气,把她打横抱起来,“乖,回屋去睡一会儿今晚上我守着莞姐儿。”
第二天宋子循一大早被大老爷叫去书房说话的时候,眼下都是黑的。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他前脚刚踏进书房,就听大老爷厉声喝道。
宋子循眸色一暗,撩开袍子笔直地跪在地上,淡淡道,“儿子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大清早就叫父亲动这么大肝火。还请父亲教诲。”
宋晋泽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不是你在你祖母面前煽风点火,颠倒黑白,诬陷你母亲指使人谋害莞姐儿?”他抓起案上的茶盏冲宋子循狠狠掷过去,“好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我看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宋子循堪堪避过宋晋泽扔过来的茶盏,听着瓷片在身后摔得粉碎的声音,面色平静道,“大夫人二十年来对儿子的不杀之恩,儿子一直感激不尽。”他看着宋晋泽冷冷勾了勾唇角,“至于说把儿子养大儿子亦不愿如此劳动她,奈何我母亲命薄,早早就去了,幸得父亲怜惜我们姐弟几个无人照管,赶紧迎娶了新母亲进门要说含辛茹苦,也应是父亲更含辛茹苦才是。”
宋晋泽看着他脸上嘲讽的笑容,肺都要气炸了,一把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到地上,指着他怒喝道,“畜生,这是你跟你老子说的话吗?!”
他恨得咬牙切齿道,“先前你母亲说莞姐儿的事儿是你借题发挥,故意栽赃陷害我听了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像你这种没心肝的畜生,就是做什么也不足为奇!”
宋子循冷笑一声,无所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到底是谁栽赃陷害,父亲心里难道当真不知道?莞姐儿昨个儿受了惊吓,夜里吓醒好几回,到现在人还痴痴傻傻的;她母亲心疼她心疼得眼都哭肿了,清早起来就腹痛难耐,这会子大夫还在诊治”他用力攒紧拳头,双目猩红道,“大夫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冲着要儿子妻儿的命来的!儿子若到了今天还隐忍不发,还算是个男人,还配为人丈夫父亲吗?!”
宋晋泽不由叫他的话怔住,忙问道,“杜氏现在如何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要紧?”
宋子循眼眶红了红,“她先前就叫老四坠马吓过一回,大夫说往后需得安心养着,不可大悲大喜动怒伤心,否则腹中胎儿难保谁知昨天莞姐儿又出了那样的事儿,害她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宋子循深深吸了口气,叩首道,“杜氏这胎实在来之不易,求父亲看在这孩子也是您孙子的份上就叫母亲高抬贵手,放儿子一条生路吧。”
宋晋泽听得心头一颤,低头见他神色黯然,不似作假,又想起沈氏昨晚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伤心失望的模样,一时只觉得满心迷茫,一腔怒气竟连该向谁发泄都不知道
眼前不知为何却浮现出宋子循生母苏氏的音容笑貌想她今天要是还活着,他们父子又岂会是这个剑拔弩张的模样?
恨来恨去,实则最该恨的偏偏是自己要不是他当初色欲熏心,一念之差下跟沈氏
半晌,宋晋泽才沉沉开口道,“这次的事,你们各说各有理,我已不想再去深究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所幸如今莞姐儿没有大碍,往后你母亲也会专心照顾你四弟,不会再过问府里的事儿”
他深深叹了口气,心灰意冷道,“我老了,这国公府迟早都要交到你手里我只盼你心胸能开阔些,等有日我不在了,也能善待你的继母弟弟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宋子循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母亲若能保证不再伤害我的妻子儿女,儿子自然也会给她养老送终,披麻戴孝。”
他说罢站起身朝宋晋泽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朱门嫡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