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人群因着唐明珠的的衣服裂开,又引起了一片哗然,此时,正在前厅忙的脚不沾地的刑部尚书李庞海与新郎官李渤,被几个小厮引着跑来。
“贤王殿下、段世子!”李尚书刚刚闻讯,便着急了起来,奈何今天是个大日子,各种牵绊下,现在才有时间,见面前围着的一堆人群,又见正中正冰冷站着的两个爷,心下一阵恍然,但李尚书见过各种场面,稍一思量,便连忙拱手朝四周作揖道:“各位,今天是犬子大喜,请各位入席吃酒,怠慢之处敬请见谅。”
话意里丝毫不提赵碧儿与唐明珠争斗之事。
众人见东家已经出来,这场好戏应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于是纷纷知趣的散了。
退开的人潮中,唐明珠抓着披在身上的衫子,斜睨着明彩,冷冷道:“妹妹以后出去惹事生非,拜托自报姓名,不要连累我!”
明彩抿了抿唇,“姐姐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刚刚那个母老虎不是你惹得吗?”
“还有,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唐明珠盯着明彩身上依然完好的吉服,心里有了思量,怎么那件做了手脚的衣服会穿在自己身上?是灵芝那个小蹄子没有办好事?还是?可打量明彩看着自己那副温吞吞的眼神,这股恶气终究没有地方出。
此时身着大红吉服的李渤也赶了过来,指着一个黄衣丫鬟,面上歉意的对唐明珠道:“妹妹跟她去整理一下,有什么事,回头我和你长姐,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唐明珠欠身福了福,丢给明彩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撇下身后的人便跟那丫鬟走了。
明彩叹了口气,今天唐明薇的大喜之日,良辰美景,还真是跌宕起伏。
此时赵碧儿也走到她身边,讥诮道:“哟,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吧!”
明彩回望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姣好的面容,眉头一皱,侧过身不想理她,赵碧儿轻嗤一声,低声道:“我现在知道了,那天就是你!我分不开你们姊妹二人,却还记得你丫鬟的长相!咱们之间的事,可不会这么善了,你等着瞧吧!”
说罢面上嚣张一笑,又转头对着与段临安一起站着的慕容锦挥手嗔道:“殿下,晚宴尽兴哦,碧儿先进去了。”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李府的下人们在廊下、厅内燃起了红烛,隐隐绰绰间,摇曳的烛光将近处的天幕染上了一层血色。
明彩走出几步又回头望去,见与李尚书和段临安并排站立的那个白衣身影,似乎也在转头看他,只夜色临近,几欲看不真切。
明彩恍惚想起“梦”里,她入宫多年后的某日,因无法排解心中对慕容博的思念之情,与染翠二人在御花园放纸鸢。
那一日北风刮得特别大,纸鸢在天空摇摇摆摆,不幸落向了院外一颗树冠,主仆二人和一帮小宫女正束手无策,就是今日这道白衣玉立的身影,翩然拿着她遗落的纸鸢从角门走进,见她惶恐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道:“娘娘好雅兴,只是这纸鸢上的字是你提的么?”
明彩瞥见那蝇头小子,清秀婉转的相思刻骨之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时就无措了起来,她不是没想过万一被人看到这些字,她该怎么办,说是对当今圣上的心思吧,可盛宠当前,她这么说,岂不是逃不过众人的猜疑?
面对那道只于宫宴中见过几次的身影,她突然无地自容起来,他那犀利的眼神似乎可以望穿她的内心,将她的羞耻和不守宫规剖白的如此清晰明了。
幸好那人见她咬唇的局促之态,将纸鸢递给他,终究叹道:“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娘娘所念所想,只放在心里就好,何苦昭然若揭?倘若被人拿捏在手里,你以为还可以如此逍遥?”
她惊讶的朝他看去,他真的什么都看出来了?他会不会扭着她,让她在成帝面前伏法自裁?
直到那道身影从角门走出,她还是无法缓过神来,仿佛此刻,想起前尘往事,想起这个人就是少年贤王慕容锦,心里便多了份忐忑不安,只是没想到原来心思那么深沉的人,年少时也这么无赖过。
后花园两人关于谁轻薄谁的那段对白,明彩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
晚宴吃过,由于是送嫁的未婚姐妹,明彩与唐明珠不能在李府过夜,便前去与唐明薇告辞,唐明薇大半天都待在新房,并不知二人下午发生的事,丫鬟婆子知道也不敢在这个日子相告,于是嘱咐了路上仔细些,就让丫鬟送二人出门。